她抽出腰間的柳葉刀,刀鋒在第一具棺木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你們的天道,讓三百二十七人成了這副模樣。”
棺蓋掀開的剎那,腐臭的氣息裹著血腥味撲面而來。
圍觀百姓紛紛后退,幾個膽子小的當場捂嘴嘔吐。
云知夏卻俯身托起一片焦黑的肺葉,指腹劃過上面密布的紫斑:“這是肺癰,熱癥。可你們用溫藥,是怕熱毒散得不夠快?”
皇帝的紗簾“刷”地全掀了。
他盯著那片黑肺,喉結(jié)動了動:“傳。。。傳太醫(yī)院所有典籍來。”
王太醫(yī)的聯(lián)名奏疏“啪嗒”掉在地上。
云知夏望著滿地狼藉的《太醫(yī)典》殘頁,忽然想起昨夜匣底那塊帶血的消毒布——老陶頭是第一個用她的清創(chuàng)術(shù)活下來的人,現(xiàn)在該輪到更多人了。
夜漏初上時,藥鑒司的燭火還亮著。
陳小栓趴在案前,攥著云知夏塞給他的狼毫筆,在實證錄上歪歪扭扭寫:“辰時三刻,血清半劑,體溫降半。”他指尖發(fā)顫,墨跡暈成小團,卻笑得像撿了糖的孩童:“王妃,這字。。。像不像我娘納的鞋底?”
云知夏替他擦掉暈開的墨,目光落在他腕間那道淡粉色的疤痕上——那是她用羊腸線縫合的刀傷,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痂了。
“像。”她輕聲說,“等你寫完十頁,我教你認‘實證’兩個字。”
“好。”陳小栓重重點頭,筆鋒在紙上頓出個小坑,“我要寫滿一百頁,給我娘看,給我爹看。。。給所有喝錯藥的人看。”
與此同時,太醫(yī)院最深處的密室里,楚昭南站在滿墻的《太醫(yī)典》抄本前。
他手里捏著被撕下的“清瘟湯”頁,燭火映得他眼眶泛紅。
紙頁邊緣卷進火焰的剎那,他突然睜大了眼——跳動的燭影里,林九娘的臉浮了出來,正是她咽氣前的模樣:唇色青紫,眼尾還掛著未干的淚。
“不是我。。。”他后退兩步,撞翻了身后的藥柜。
朱砂、雄黃、龍骨混著藥渣劈頭蓋臉砸下來,“是典里說的。。。是天道。。。”
燭火“啪”地熄滅。
黑暗中,有火星濺在散落的藥粉上,騰起一縷幽藍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