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的臉瞬間白了。
她后退半步,撞翻了門邊的藥簍,曬干的陳皮撒了一地:“你、你胡說什么!側妃一片好心……”
“好心?”云知夏扯動嘴角,嘗到滿嘴鐵銹味。
她掀開被角,露出手腕內側——青黑的脈絡從腕骨爬到手肘,像條猙獰的蛇,“三年前我搬來冷院,你說王爺嫌我身上有藥氣,讓我每日喝‘避味湯’;兩年前開始咳血,你說我染了肺癆,加了川貝;去年冬天開始抽搐,你說我中了邪,加了朱砂。現在又說這是安神湯——陳嬤嬤,你當我是傻子?”
春桃“撲通”跪下來,眼淚砸在青磚上:“王妃饒命!奴婢真不知道藥里有毒……側妃說您身子弱,讓奴婢好好伺候……”
“閉嘴。”云知夏松開春桃的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能感覺到毒素在血管里竄,像無數小蟲子在啃食內臟。
但此刻她的腦子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前世作為藥師,她見過最復雜的生物毒素,這種用斷腸草、和蟾酥混合的慢性毒,配方粗糙得可笑,卻勝在“細水長流”,讓原主的身體慢慢崩潰,最后被當作“病亡”處理。
陳嬤嬤突然撲過來要捂她的嘴:“你瘋了!這些話是能隨便說的?側妃要是知道……”
第1章睜眼就是毒藥罐子?
“側妃要是知道我識破她的毒計,只會更快動手。”云知夏偏頭避開,目光掃過屋內——破床、漏雨的房梁、一盞油星將盡的燈、墻角半壇腌菜。
她撐著起身,床板“吱呀”作響,“但她算錯了一件事:我云知夏,今天不會死。”
春桃抬頭看她,被她眼里的光驚得忘了哭。
那哪是從前唯唯諾諾的王妃?
分明是……分明是換了個人。
云知夏扯下床帳的細棉布條,拿到炭盆上烤。
火星噼啪炸開,棉條被烤得微微發黃——這是最簡單的消毒。
她將布條纏在昨夜撞破的手腕傷口上,血立刻滲了出來,在白布上暈開暗紅的花。
“春桃。”她聲音冷得像刀,“去把茶爐里的水燒開,一滴不剩。”
“啊?”春桃還在發懵。
“去!”
春桃連滾帶爬沖去灶房。
陳嬤嬤想攔,被云知夏盯著,竟挪不動腳——這雙眼睛太可怕了,像是能看透人心底的臟東西。
云知夏摸出頭上的銀簪,放進嘴里咬著。
金屬的澀味在舌尖蔓延,她用另一只手按住腕脈。
脈象沉遲,像敲在破鼓上,每跳七下就停一拍——這是毒素侵蝕心臟的征兆。
她又伸舌看了看,舌苔灰黑,根部有暗紫斑點,肝腎已經受損。
“得排毒。”她把銀簪從嘴里拿出來,在炭火上烤紅,“沒有解毒藥,只能靠皮膚透析。”
春桃端著燒開的茶水回來時,正看見云知夏用銀簪輕刺指尖。
血珠冒出來,紫黑得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