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捧著個木盤快步上前,十枚銅錢在盤里叮當作響。
她將銅錢分別放在十位患者腕下,“脈跳一次,銅錢震一下。”
白芷立刻低頭計數:“甲——120次,乙——88次,丙——76次……”
“正常人脈率六十到一百,甲脈率過快,符合肺癰發熱;乙脈率偏慢,與甲減代謝低吻合。”云知夏指著銅錢,“這不是什么旁門左道,是天地萬物的道理。”
陸仲景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
他的青衫沾了塵土,卻渾不在意:“姑娘,求你收我為徒!老夫從前總說‘醫者意也’,如今才知,意要落在實處!”
薛懷安踉蹌著后退兩步,撞翻了身后的茶案。
茶盞碎在地上,他卻像沒知覺似的,指著云知夏尖叫:“荒謬!醫者豈能如算賬般論病?天道玄妙,豈容你以數理褻瀆!”
“你說天道?”云知夏將十張藥方高高舉起,晨光透過窗欞照在紙上,墨跡泛著金紅,“我問你——若十個病人同發熱,你開一方,三人活七人死,這是天道,還是草菅人命?”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鋼針般扎進每個人心里。
臺下突然有人喊:“我家娃出疹子,太醫院開了三副涼藥,越喝越燒!云醫女要是早來,娃早好了!”又有人接:“我娘心口疼,大夫說心氣虛,可云醫女說那是胸痹,用了瓜蔞薤白湯,現在能自己做飯了!”
裴公公站在廊下,密折上的字越寫越急。
最后一筆落下時,他輕聲念道:“陛下,她贏的不是擂臺,是人心。”
暮色再次漫進正殿時,云知夏望著案上十張被百姓搶著抄錄的藥方,耳邊傳來雜役收拾案幾的響動。
小滿突然湊過來,壓低聲音:“姑娘,方才裴公公讓人遞了話——春和醫會三日后,宮中詔令怕是要下來了。”
云知夏指尖一滯。
她望著窗外漸起的風,忽然想起今日陸仲景說的“新醫道”。
可還沒等她細想,白芷捧著個信匣匆匆跑來:“姑娘,門房說有宮里的人送來帖子,說是……三日后宮宴,您庶妹云知秋要獻舞。”
風卷起一片藥方,打著旋兒飄向天空。
云知夏望著那抹紙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這京城的局,才剛剛布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