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看不見的師父,回來了
藥閣開診首日,天未亮,百姓便已在門外排成長龍,蜿蜒至街尾,一眼望不到頭。
風卷著晨霧掠過青石板路,夾雜著藥香與人間煙火氣。
有人抱著昏睡的孩童,有人攙扶著咳血的老母,還有邊關退下的老兵,斷臂處裹著發黑的布條,眼神卻倔強如鐵。
他們不為權貴而來,不求仙丹妙藥,只聽說——藥閣今日開方,不分貴賤,不收銀錢,只憑一株草、一把土,皆可換一副對癥之藥。
而坐于堂中者,竟是個盲女。
小春端坐主位,一身素凈麻衣,眉心一點朱砂,像是誰用指尖蘸了心頭血輕輕點下。
她看不見,卻比誰都“看得清”。
面前百味藥材一字排開,氣味紛雜,常人早已暈眩,她卻能一一辨識,甚至感知每味藥的氣息波動——哪一味焦躁不安,哪一味沉靜如水,哪一味在低語,在呼喚。
她曾是云知夏從亂葬崗撿回的孤女,雙目失明,命如野草。
可師父說:“眼盲不可怕,心盲才是死局。”于是她學聽藥聲,學辨毒理,學用指尖丈量生死。
如今,她坐在這個位置,并非繼承名號,而是承接一道火種。
“來了。”她忽然輕聲道。
一名農婦跌跌撞撞撲進堂來,懷中抱著個七八歲的男孩,臉頰通紅如烙鐵,嘴唇干裂出血,呼吸急促如風箱。
她跪地叩首,淚如雨下:“求神醫救我兒!已經燒了三天三夜,郎中說……說活不過今晨……”
她說著,顫抖著從籃中捧出一把枯草,葉片干癟發黃,根須斷裂,分明是田埂邊隨手拔來的雜草。
眾人嘩然。
“這也能入藥?”
“怕不是瘋了吧?拿草給孩子救命?”
小春卻不理會,只將那把枯草輕輕托起,指尖緩緩撫過葉脈。
剎那間,她眉頭微蹙——這草不該是死物。
它有“脈”。
極細微的一絲搏動,如嬰兒初啼般微弱,卻規律得驚人,仿佛藏了一顆不肯死去的心臟。
更詭異的是,當她的指腹貼上根莖時,竟有一道低語鉆入腦海:
“寒根生熱,可解毒……配藤心,引藥入血。”
她猛地睜大雙眼,雖無光可映,卻似穿透了虛空。
“快!”她霍然起身,聲音清冷如刃,“取北墻第三格的灰褐色野藤,切薄片三分,加三錢同煎!再備冰屑敷額,速去!”
藥童愣住:“可那是‘鬼纏藤’,劇毒之物,連藥典都列為禁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