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云知秋的哭叫里混著細碎的抽噎,像極了二十年前,他妹妹被人拖出相府時的聲音。
“先生?”樂師們戰戰兢兢地喚。
謝無音突然捂住耳朵,指節發白——鐘聲在他腦子里炸成了千萬根鋼針,震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摸索著去摸腰間的玉笛,卻在碰到笛身的剎那,喉間一甜,血沫子濺在盲眼布上。
“妹妹這是怎么了?”
清泠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云知夏扶著門框站在陰影里,月白褙子上繡著半朵未開的蓮。
她上前兩步,指尖已扣住云知秋的手腕——脈門跳得像擂鼓,是被香藥沖了心竅。
“快取我的藥箱。”她對白芷使了個眼色,又轉頭看向教坊女官,“這香怕是放久了,我從前在藥廬也見過,燥得人發慌。”說著已取出銀針,在云知秋的百會穴上輕輕一刺。
第49章舞未跳,局先燒
云知秋的抽噎聲漸弱。
她攥住云知夏的衣袖,睫毛上掛著淚:“姐姐,我看見母親了……她拿著刀,說不跳完就殺乳母……”
云知夏的手頓了頓。
銀針扎進人中穴時,她分明觸到云知秋腕間一道舊疤——是刀傷,形狀像半截柳葉,和繼母房里那把湘妃竹刀的弧度分毫不差。
“別怕。”她聲音放軟,指尖卻悄悄掐住云知秋的合谷穴,“姐姐帶你去喝盞安神茶。”
樂坊外的日頭正毒。
云知夏扶著云知秋往外走,余光瞥見謝無音的盲眼布已被血浸透。
他半靠在鐘架上,指節摳進珊瑚鐘體,在表面劃出幾道白痕。
謝無音的房里飄著艾草味。
他扯下染血的盲眼布,玉笛在掌心轉得飛快。
笛音初起時清潤如溪,可吹到第三段,他突然將笛身砸在案上——笛音里竟裹著刺耳鳴響,像有人拿錐子往他腦子里鉆。
“是音律共振點被改了。”他摸向香爐,指尖沾了些香灰。
放在鼻下輕嗅,瞳孔驟縮——香灰里混著極淡的土腥氣,是北疆特有的赤硝土。
那是靖王軍標記密信的東西,連他當年在北境做暗探時,都只見過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