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袖中半片焦紙被汗水浸得發軟,見到云知夏時膝蓋一彎:“王妃,楚大人……”
云知夏正給陳小栓補曲線圖的批注,聞言抬頭,見他袖口滲著淡紅——是血。
“他又尋死了?”
“昨夜懸梁,被獄卒救下。”趙典簿摸出焦紙,指腹蹭過上面暗紅的字跡,“小人去時,他正用指甲蘸血在墻上寫‘夢藥房’,手腕割得深可見骨。”他喉結滾動,“他塞給我這個,說‘紫藤入藥,霜髓引火,夢授者,薛黨也’。”
云知夏接過焦紙,炭筆在“薛黨”二字下重重劃了道。
薛懷安,二十年前太醫院掌令,編《太醫典》時稱所有藥方皆“夢中仙人所授”,從此太醫院開藥只依古方,再無人敢試新藥。
原主當年被灌的毒藥,方子便出自《太醫典》里的“安神湯”——所謂“仙人”,原是薛黨自己。
“去查京城七家官辦藥堂。”她將焦紙遞給趙典簿,“重點查‘紫藤香’的流向。薛懷安當年最善用紫藤掩毒,霜髓四號要起效,得用它做引子。”
第79章藥爐燒的不是藥,是規矩
趙典簿領命要走,院角突然傳來驚呼。
“水!水臭了!”
三個學徒捂著嘴從井邊跑過來,其中一個扶著石墩干嘔,吐出來的全是泛綠的酸水。
云知夏蹲下身,指尖蘸了蘸地上的嘔吐物,湊到鼻前——是鐵銹味里裹著一絲甜腥,像腐爛的紫藤花。
“霜髓四號。”她起身時帶翻了藥凳,“去取銀簪。”
陳小栓遞來銀簪,插入井中不過三息,尖端便泛起黑紫。
云知夏盯著井水翻涌的氣泡,突然笑了:“他們急了。”她解下外衫系在腰間,“打十桶水上來,每桶加兩錢甘草,稀釋十倍。”
“王妃,這水有毒!”學徒急得直跺腳。
“毒要毒得明白。”她抄起木桶走向井邊,“我要看看,稀釋后的霜髓四號,在兔子體內怎么走。”
三日后,《毒素代謝圖》貼在了北城濟世堂的朱漆大門上。
圖中紅線像條毒蛇,從濟世堂的標記一路爬向太醫院的藥庫。
云知夏站在臺階上,望著圍過來的百姓:“你們看,這毒素從哪兒來的?從這兒——”她指尖戳在“濟世堂”三個字上,“薛懷安的舊部,還在拿‘神藥’當刀子使!”
濟世堂的伙計想撕圖,被百姓們攔住。
有個老藥工擠到前面,盯著圖上的曲線直發抖:“怪不得上個月進的紫藤香多了三車,說是‘供奉太醫院’,合著是拿來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