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藥爐燒的不是藥,是規(guī)矩
晨霧未散時,實證院的木門被叩響三聲。
陳小栓揉著發(fā)紅的眼從炭盆邊直起腰,他昨夜在木板上刻了半宿“劑量梯度實驗”,指節(jié)還沾著黑灰。
云知夏已經(jīng)站在藥案前,素色裙角掃過滿地羊皮紙,她拾起最上面那張,墨跡未干的曲線圖上,紅綠黃三色用朱砂、藤黃、靛藍分明標著。
“去把木架搬到院門口。”她將圖卷塞進陳小栓懷里,“再找塊白墻,我要當眾畫。”
陳小栓愣住:“王妃,外頭還有禁軍守著……”
“守著的是院門,不是百姓的眼睛。”云知夏推開窗,晨風中飄來隱約的人聲——自禁軍封鎖實證院后,每日都有百姓圍在墻外,有染過疫的老婦,有丟了孩子的婦人,還有攥著藥渣來問的藥農(nóng)。
她望著墻根下晃動的人影,指腹摩挲過圖上的綠區(qū),“他們要的不是藥,是個準頭。”
辰時三刻,白墻前的木架支起。
云知夏踩著木凳,炭筆在墻上劃出第一道流暢的弧線。
百姓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禁軍甲胄碰撞的脆響混在其中,卻壓不住此起彼伏的驚嘆。
“綠區(qū)可活。”她筆尖點在最低處,“藥下到這兒,人能好好活著。”
人群里擠進來個戴斗笠的老丈,舉著藥包喊:“那黃區(qū)呢?”
“黃區(qū)慎用。”炭筆往上移,“得看體質(zhì)、看時辰、看病癥,像走冰面——”她掃過人群里幾個面黃肌瘦的病人,“能過,但得小心。”
“紅區(qū)呢?”有個小娘子攥著帕子,眼里泛淚,“我阿爹喝了太醫(yī)院的藥,吐了三天血……”
云知夏的炭筆頓住。
她垂眸看向墻下,那小娘子腕上還系著守喪的白麻。
風掀起她的衣袖,露出一道暗紅的藥疹——和上個月實證院記錄的“烏頭過量”病例一模一樣。
“紅區(qū)——”她重重按下炭筆,在曲線頂端劃出刺目的紅叉,“即死。”
人群炸開了鍋。
有老婦跌坐在地哭嚎:“怪不得我家那口子喝了三副‘神授方’就沒了!”有藥農(nóng)拍著大腿罵:“說什么仙人傳的方子,合著是要人命的!”禁軍首領(lǐng)在墻外攥緊刀柄,甲葉摩擦聲里,云知夏提高聲音:“從今日起,實證院的每味藥,都得過這三區(qū)!”她轉(zhuǎn)身指向陳小栓懷里的圖卷,“這不是我定的規(guī)矩,是藥定的——你看它救不救人,毒不毒人!”
日頭移到中天時,趙典簿的青衫沾著牢里的霉味沖進院門。
他袖中半片焦紙被汗水浸得發(fā)軟,見到云知夏時膝蓋一彎:“王妃,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