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念對著菱花鏡,唇角亦緩緩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鏡中人眉眼嫵媚,眼底卻是一片清明之色。
“本宮原以為,宮里能制住莊貴妃那般人物的,需得是更精妙的算計,或是更狠絕的手段。”
她聲音清淡,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嘲弄:“如今看來,倒是本宮想岔了。”
“大公主的心思純凈得像張白紙,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莊貴妃平日里那些彎彎繞繞、佛口蛇心的手段,在她面前,竟全然派不上用場。”
想想那場景,莊貴妃被大公主一番天真爛漫的“勸和”,堵得心口滴血,偏生還發作不得,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這可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任莊雨眠如何工于心計,善于偽裝。碰上天性純良,油鹽不進的大公主,便如同重重一拳打進了棉花里。
非但傷不了對方分毫,反倒震得自己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深宮里的因果,有時候就是這么諷刺。
……
翊坤宮。
“什么?!”
聽小田子稟報完外面的消息,敦妃艷麗的面容,因驚怒而微微扭曲:“大公主那個蠢丫頭是失心瘋了嗎,竟去為毒害自己的賤人求情?!”
“果然跟她那個短命的親娘一樣,腦子里裝的都是糨糊!”
說這話的時候,敦妃的胸口劇烈起伏。
想起昔日巴哈爾古麗得寵時,自己在她手上明里暗里吃的那些虧,受的那些憋屈,新仇舊恨齊齊涌上敦妃的心頭!
小田子嚇得連忙上前一步,急急勸道:“娘娘慎言!慎言啊!”
“大公主再如何,那也是陛下的長女,陛下對她向來寬厚。您這話若是傳到陛下耳中,只怕……”
敦妃也知道自己失言,憤憤地住了口。
她喘著粗氣,眼中怒火熊熊:“本宮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那個異域貢品,再大搖大擺地回來?”
“想到巴哈爾古麗那副張狂樣子,本宮就……”
小田子見敦妃怒氣稍緩,忙湊近些,諂媚道:“娘娘息怒!”
“您仔細想想,巴哈爾古麗如今是什么光景?”
“她可是背著謀害皇嗣的罪名出來的,陛下就算看在祈福和大公主的面上饒她一命,難道還會給她什么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