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犁平生癡武好飲,真?zhèn)€是不懼千軍萬馬,更喜煮酒論劍,這照料幼孩之舉實是生平頭一遭見著,只覺手足無措,心下怵然,便移身遠遠望著。
兩個丫環(huán)見狀,不禁背身嗤笑起來。
過了半晌,方才走近前來。小伍東卻是不怕,自顧屋內(nèi)屋外滾爬撒歡玩將起來。
時近晌午,聽得門響,卻是阿義回來。
待二人左室落座,阿義說道:“鐵弟所料不差,彭掌門諸人已被釋放,此刻當已出城投奔劉家村去了。”
鐵犁聞言,喜道:“如此最好,官家終是明辨是非。”
阿義喝口茶水繼續(xù)說道:“不過,想是有黃成子惡言在先,據(jù)說官家聽聞盜圖一事牽連伍大俠諸人當即大怒,隨即著落揚州知府王大人審理彭掌門諸人。在看到眾人口供后,方龍顏緩和,隨將彭掌門諸人盡行釋放。”
鐵犁略作尋思,問道:“可有盜圖人的消息?”
阿義搖頭說道:“只聽得有四人夜入宮中,先行出現(xiàn)的兩人一死一逃,而后出現(xiàn)的兩人,一人中箭后逃脫,另一人在宮外被眾侍衛(wèi)圍住,之后身受重傷跑掉了,卻未中箭。”
“這四人依伍大哥生前對眾人所言,當不是一伙人,只是恰巧在宮內(nèi)碰到而已。膽敢闖宮,卻是膽識過人,只是不知除了洛圖,可否另有圖謀。”
“逃出的三人生死不明,那中箭之人怕是兇多吉少。”
“此人既得伍大哥仗義相助,想來應(yīng)是一條好漢,苦于不知人在何處,無法相幫,而今彭掌門諸人既已平安,余事盡可慢慢商酌。”
“確也著急不得。”阿義點頭說道:“已是午頭,可要飲上幾碗?”鐵犁道:“正有此意,快快取酒。”
不多時,阿義自提兩壇酒回來,身后另有仆人擺上碗箸,卻將兩樣素肴放在阿義面前。
原來鐵犁好飲,卻不喜就菜,自言酒經(jīng)口喉下得肚內(nèi),細咂沁甜余香,半日不絕,此間豈能容得肉腥菜汁攪了品興。
一干仆人自是曉得鐵犁如此酒嗜,但阿義卻是不能獨飲不食,故每飲必備素菜兩碟。
鐵犁接過酒壇,去得泥封倒入大碗,仰脖“咕咚”兩聲便是一碗下去。
阿義不勝酒力,難行這般飲法,先提壇倒入瓷壺,再行斟入杯內(nèi)慢飲而盡。
放下酒杯,阿義一邊斟酒一邊說道:“此行金國可是順利?”
“唉,倒是見得二帝,卻無順利可言。”
鐵犁嘆氣說道:“金人暴虐不化,待二帝與眾宮人如牛馬一般,呼來喚去,百般凌辱。只是月余,已有數(shù)十名皇妃、宮女含恨自盡。二帝境況雖好,卻亦活的不如鄉(xiāng)下百姓,也只得飲恨吞聲,只盼我大宋早日云兵集勇,收復(fù)山河,迎駕回朝。”
“這真是人有旦夕禍福,好端端的大宋皇帝,怎生落得如此地步。”
“若不是官家囑咐暗中探看保護,不得擅生事端,我倒要沖進金營搶回二帝,縱便不成,寧愿戰(zhàn)死。”
鐵犁說罷,仰頭又自干下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