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站起身來,盯著賞清哥尸身猶豫之際,忽見遠處墻角抹過一人,闊步行來。
待得再近一程,來人似乎瞧見有人躺倒地上,身形驀地竄出,竟至足不沾地,直似御風而來,嘴中更是暴喝道:“狂賊住手。”
這一聲雖是十數(shù)丈之外,但如旱地驚雷般劈空傳來,聲勢懾人至極。
寬袍怪人聞聲向后退得幾步,袍袖自鼓,已暗運內(nèi)力以備來人。
見怪人退身向后,來人急行間甩出一條短棍。
怪人雙掌一翻便欲泄力接棍。哪料得此棍雖已離手,卻挾萬鈞之力,甫一觸手,竟震得他手指亂跳。
大驚之際,更見短棍一端系著一條黃綾絲綬,怪人失聲驚道:“鐵犁!”雙手猛地一推,順勢向旁急引。
那短棍受此急牽,借著余勢斜斜插入土中,兀自亂顫不已。
怪人趁機身子向后急出,單腳點地后,一個起落到了院內(nèi),貓身鉆進屋內(nèi)。
來人正是趙構身邊第一侍衛(wèi)——鐵犁。
那短棍名為行者棍,乃趙構從大內(nèi)武器庫中精挑所賜,更以御供黃綾精編為綬,系其一端,故此棍天下僅此一條。
怪人雖不識鐵犁,由棍上所挾平生未遇之勁力,加上棍端絲綬,當即猜出。
鐵犁縱至院前,但見伍開山夫婦橫躺地上,忙把腕問脈,又見得各自傷口,確知二人已是身亡。
驚急之中,大吼一聲,縱身撲到院中,閃身進得屋內(nèi),卻早已不見怪人影子。
無奈回到院中,試探車敬有尸身,亦是了無生息,知其當是被后背一掌震得心肝俱碎。
飛身出院,拾起短棍,又來到祝季光身旁,伸手探試,不由暗喜,忙將他上身扶正,雙手抵住中樞、風門兩穴,催動內(nèi)力透穴而入。
片刻之后,但聽得“啊喲”一聲,祝季光竟自活轉過來。
睜眼見得身旁站得一個高大魁梧漢子,恍如隔世的晃晃腦袋,謝道:“多謝大俠相救。”
鐵犁擺手說道:“在下鐵犁。看兄臺衣著,可是丐幫兄弟?”
祝季光聽得身旁之人竟是鼎鼎大名的鐵犁,忙又拜道:“見過鐵大人!小人丐幫弟子祝季光。”
“祝兄弟不必多禮!叫我鐵犁就好……祝兄弟的箭傷可有大礙?”
祝季光咬緊牙關,右手伸入懷中,左手拔下箭來。待右手縮回,卻帶出一塊帶肉的骨頭,直把鐵犁看得怔住。
“多虧這塊狗骨了。”
祝季光臉上一紅,接著說道:“老賊好深的功力!倘不是我在伍家灶上揣得一塊狗骨,恰恰擋得這一箭,怕是早見閻王啦。”
原來,祝季光天性嘴饞好吃,晨間進得后屋,瞧見灶間不但備有素色齋飯,更有鴨脯狗肉等葷食,自是口水直流,顧不上許多,先自吃了幾大塊狗肉。
后來聽得院前馬蹄聲響,人聲嘈雜,祝季光忙帶著灶間人等放下手中活計,齊聚院前。臨出之際卻順手牽羊將一條未啃完的狗腿揣入懷中。
那怪人的第二箭正中狗腿之上,箭急力大,竟自射斷狗骨而入肉寸許,若再深得幾分便是心臟,祝季光定死無疑。
雖有狗骨阻礙,箭力之大震得祝季光肋骨欲裂,真氣逆胸,當即昏死過去,卻也因此躲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