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樹死了,他活了;她來了,又走了。
一切如輪回。
其實,譚莞爾的離去,并非毫無征兆。
早在前年,她初回上海接觸丁軍時,便秘密拜訪過一位隱居靜安寺的老相士。那人姓沈,七十有余,眼盲,卻能憑氣息斷人命數。她遞上丁軍的照片,又伸出自己的手。
沈相士摸她掌紋良久,又湊近嗅其氣息,忽然臉色大變,急退三步:“姑娘,你速離此人!”
“為何?”她問。
“你掌中‘斷掌’連智慧線與感情線,主剛烈決絕;眉間‘懸針紋’深陷,主孤煞;而顴骨雖不顯,卻內藏鋒刃——此乃‘暗刃格’,專克陽剛之夫。”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如咒:
“更可怕的是——
他耳大如輪,耳垂厚如元寶,是‘龍珠垂耳’,極陽極貴。
你陰煞之命,遇他純陽之相,如水澆烈火,非爆即熄。
若強行結合,輕則破財離散,重則……一死一生。”
譚莞爾當時不信。
她以為那是封建迷信,是命運對弱者的恐嚇。
可當她在醫院看到植物人狀態的丁軍,想起自己當年轉身離去的背影,愧疚如刀剜心。她決定回來,哪怕只做一件事——助他東山再起。
她賣房,投資,陪他熬過初創最苦的日子。
她甚至說服自己:或許相術錯了?或許愛能改命?
直到公司上市前夕,她再次夢見那個場景——
丁軍站在洪水中,向她伸手,她卻一步步后退,最終眼睜睜看他被濁浪吞沒。
醒來時,冷汗浸透睡衣,耳畔似有蛇嘶。
她終于明白:有些命,不是靠心意就能改的。
于是她提出結婚。
不是為長相廝守,而是為給這段因果畫一個“體面”的句號。
她要讓他以為,自己終究得到了幸福。
因此,
婚禮當日,譚莞爾穿的不是婚紗,而是一襲素白旗袍,領口繡一朵枯蓮——象征“花開無果”。
她敬酒時,對舍玉玲深深鞠躬:“媽,謝謝您養出這么好的兒子。我配不上他,但我會用余生,默默祝福。”
舍玉玲握著她的手,久久未語。
老人眼中似有千言,最終只嘆一句:“孩子,命若不合,莫強求。強求,兩傷。”
譚莞爾心頭一震,以為老人看穿一切。
其實,舍玉玲只是憑直覺感知——這女子眼神深處,藏著訣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