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君處理完這邊的事就急著走,腳下生風,軍靴踩在地板上發出沉穩的聲響,心里火急火燎的——自然是要去看妹妹。
劉秘書跟在他身后跑樓梯,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急火,額角的汗珠順著鬢角往下滑,滴在襯衫上洇出小小的濕痕:“靖上校,這……要不要先讓人去查一下王院長的底?”
“你來之前,我剛在院長辦公室碰到她。”靖君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火氣,像悶在爐膛里的火星,隨時可能燎原,“完全沒想到會在那種地方撞見,當時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那一瞬間,他真想抓住妹婿狠狠揍一頓:怎么看老婆的?讓她一個人跑那種地方!就不知道那地方藏著多少齷齪嗎?
好在陸父的監護病房在三樓,不算太高,爬了一層樓梯就到了。走廊里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著一點陽光曬過的味道,總算沖淡了些樓下的戾氣。
悅悅回到陸父病房后,正低頭給公公收拾行李,把疊得方方正正的衣物放進帆布包,動作輕柔得像在打理什么珍寶,壓根不知道樓下的軒然大波。不過她剛才碰到了大哥,看他那緊繃的下頜線和眼底的冷光,就知道陸月這回肯定逃不了牢獄之災。
聽見樓下傳來警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又漸漸遠去,像一陣風刮過,陸父靠在床頭,好奇地問:“這是帶誰走呢?聽著聲音像是從住院部這邊過去的。”
悅悅頭也沒抬,手里的動作沒停,把一雙襪子卷成小球放進包角:“大概是來帶陸記者的吧。之前聽護士說,她的案子好像有新進展了。”
陸父在她臉上打量了幾眼,眼神里有驚訝,也有幾分探究,仿佛想從她平靜的神色里看出點什么,可她臉上只有淡然,像一汪不起波瀾的湖。
緊接著,“嘭”的一聲,病房門被猛地推開,靖君帶著一身寒氣徑直走了進來,軍靴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打破了病房的寧靜。
驟然看到闖進門的人,陸父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坐直了些,手不自覺地按在胸口,緩了緩才開口:“靖——靖君?”
“伯父好。”靖君對陸父還算客氣,簡單打了個招呼,目光卻越過他看向悅悅,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急切。
“你好,請坐。”陸父倒是客氣地請他坐下,指了指床邊的塑料椅子,椅面上還放著本翻開的雜志。
悅悅皺了皺眉,擔心大哥的急脾氣對公公不敬,趕緊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對陸父說:“爸,他是找我的,我跟他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哦。”陸父也覺得合理,靖家就算派人來看他,也不會派靖君這樣的人物來,論輩分論關系都不合適,便點了點頭,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轉。
悅悅看公公接受了這個理由,忙上前拉住大哥的胳膊,把剛進來的他推出門,小心地掩上了門,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里面的人,指腹在門把手上輕輕碰了碰。
“囡囡!”靖君壓低聲音,帶著點惱火,眉頭擰成個疙瘩,“你胳膊肘都往夫家拐了?就這么怕我嚇到他?”
“你小聲點!”悅悅朝他做了個“噓”的手勢,指尖抵在唇上,眼神里帶著點嗔怪,“爸有心臟病,受不得驚嚇。你也是懂醫的,這點還不清楚?不管他是不是我公公,首先是個需要照顧的病人。”
自己妹妹向來做事有理有據,不像他這般沖動,靖君的火氣漸漸消了,轉而升起另一股火,語氣里帶著點不放心:“你老公呢?讓你一個人在這兒守著?”
“他去外面聯系車了。”悅悅解釋道,語氣里帶了點無奈,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帆布包的帶子,“醫院說調不出救護車,明天爸要轉院,總得找輛合適的車才行,既要穩當,還得能放下醫療器械。”
現在二姐陸靜自己的事都一團糟,焦頭爛額的,要是讓陸母和大哥那一家知道公公生病,指不定要鬧成什么樣,少不了又是一場雞飛狗跳。陸父壓根不敢把自己生病的事告訴其他家人,只能靠她和子業默默操勞,連個能搭把手的人都沒有。
陸父這次偷偷聯系的醫院,是他之前在阜外醫院看診時,相熟的老醫生幫忙安排的,算是他自己的門路,不想麻煩旁人。
“阜外的心血管技術確實一流,設備和專家都是頂尖的。”靖君道,語氣緩和了些,帶著點客觀的認可。
悅悅心里嘀咕:大哥這話,是在安慰他們小夫妻嗎?倒是難得。他向來不怎么會說軟話。
其實她也想過找兩位長輩幫忙安排,可陸父不讓。他說知道她和靖家的關系復雜,不想讓她為難,而且他自己有門路,不想欠太多人情,免得日后被人說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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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父一直認真履行著對她的承諾:會成為她在娘家受困時的后盾。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待她像親閨女一樣,事事替她著想。
這樣的好公公,打著燈籠都難找。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悅悅抬頭問,目光清澈地看著他,像一汪能照見人影的清泉。
靖君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和她一起往走廊盡頭走了幾步,遠離了病房門口,同時朝劉秘書使了個眼色。劉秘書立刻會意,往樓梯口走了走,像棵樹似的立在那里望風,仔細觀察了四周后,才低聲道:“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