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圍著看的人,臉色卻隨著畫面一點點沉下去,黑下去,像是被墨汁染過似的,嘴角的弧度從期待變成僵硬,最后抿成一條直線。
這拍的到底是啥啊?
趙汀文,趙汀文,還是趙汀文——
整個畫面的主軸全是趙汀文,運球、突破、投籃,幾乎成了他的個人專場紀錄片,連他擦汗時揚起的手腕,都給了個特寫。
若是只把趙汀文當主角,讓他在鏡頭前多露臉也就罷了,可悅悅還懂得用襯托的藝術(shù)手法,而且用得“淋漓盡致”。
好嘛,偉大的“藝術(shù)家”悅悅為了凸顯趙汀文的光輝形象,把其他人——包括趙汀文的隊友,全都當成了模糊的背景板,說得不好聽點,就是成了襯托他的墊腳石,連個正臉都少見。
莫宇凡第一個忍不住嚷了出來,聲音里帶著點委屈:“嫂子,你拍他也就算了,可我在你鏡頭里,怎么連個球毛都沒摸著?我明明搶了好幾個籃板啊!”
悅悅一愣,仔細回想:莫宇凡當時在場上,好像確實沒怎么摸到球?還是自己光顧著拍趙汀文,把他給漏了?
連趙汀文自己隊友都被拍成這樣,更別提和他對戰(zhàn)的對手了。
高大帥大概是人生頭一回遭遇這種“屈辱”,連看都沒眼看了,索性捂住心口,身子往沙發(fā)上一癱,一臉悲痛地向悅悅哭訴:“嫂子,我有這么不堪嗎?您是不是早就預料到我會把球砸到您頭上,所以先在鏡頭里給我‘定罪’了?我被他晃倒三次,您是一次都沒落下啊!”
悅悅頓時囧得滿臉通紅,像被煮熟的蝦子,聲音細若蚊蚋:“我……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未卜先知啊。”
你們不能把自己球技不如人,都賴到我頭上啊!悅悅在心里大聲抗議,腳趾頭都快蜷縮起來了。
陸瑾輕輕舒了口氣,暗自慶幸:他算是好的了,仗著是媳婦老公的身份,好歹有一兩個看得過去的鏡頭——比如站在她身邊遞水的樣子。
可其他人顯然不買賬,一個個瞪著屏幕,像是要把手機看穿。
君爺?shù)哪樅诘媚艿纬瞿珌恚斂吹矫妹镁尤话阉詈竽抢仟N的樣子——被球砸中后皺眉揉胳膊的瞬間,也毫不留情地拍了下來時,牙縫里咬著牙吐出兩個字,帶著寒意:“刪!”
其他人立馬響應,舉著拳頭附和,聲音震天:“刪!刪!必須刪!”
悅悅大驚失色,沖上去就想搶手機,像只護食的小獸:“不行!不能刪!你們忘了是誰把球砸到我頭上的嗎?這可是證據(jù)!我要留著當紀念!”
砸頭是一回事,自己的糗樣外傳是另一回事,兩碼事!君爺他們心里明鏡似的,手死死護著手機,誰也不讓搶。
悅悅跳著腳去搶,可她兩只手哪敵得過好幾雙手,急得狠狠瞪向老公,眼睛里明明白白寫著“快幫我”,示意他“叛變”。
陸瑾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只能尷尬地笑笑,假裝沒看見。
就在客廳里為這事鬧得一團亂——有喊“別搶”的,有叫“快刪”的,還有看熱鬧起哄的——門鈴“叮咚”響了,清脆的聲音像顆小石子,劃破了喧鬧。
客廳里剎那安靜下來,所有人的動作都僵住了,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只見靖歡愣了愣,連忙跑去開門,門口一前一后走進來的,竟是聞子軒和趙汀文。這會兒正主突然殺到,兩人臉上都帶著點疑惑,看樣子,像是收到了什么風聲。
君爺眼疾手快,趁著這片刻的安靜,在手機即將落到妹妹手里的前一秒,指尖在屏幕上飛快一點,果斷按下了刪除鍵。
“滴——”刪除成功的提示音輕得像嘆息,卻清晰地鉆進每個人耳朵里。
悅悅一把搶過手機,手指飛快地滑動屏幕,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百分之九十九的內(nèi)容都被刪了,只剩下幾段趙汀文投籃的單人剪影,氣得直跺腳,眼眶都紅了:“哥!你太過分了!”
剛進門的聞子軒和趙汀文,見客廳里這陣仗——有人舉著手,有人探著頭,還有人一臉憤憤不平——都露出幾分稀奇和探究。聞子軒目光在眾人臉上一掃,大致猜到了七八分,嘴角噙著絲若有若無的笑;趙汀文則有些擔心地看向悅悅沖進書房的背影,腳步頓了頓:“這是怎么了?悅悅咋哭了?”
“沒事,小女孩耍脾氣呢,過會兒就好。”君爺靠在沙發(fā)上,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拿起茶幾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眼神平靜無波。
這話一出,其他知情的人差點沒把剛喝進去的茶噴出來:爺,您可真能裝!等著吧,回頭你妹妹準得找你算賬,不扒你一層皮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