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你坐下,咱們好好說行嗎?”悅悅指尖攥著衣擺擰成了團,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皺,彎彎的眉毛蹙得像打了個死結。這還是頭一回,她清晰地感覺到夫妻倆之間那道無形的墻,心頭發緊,連呼吸都帶著點滯澀。
其實,陸大少那裹著火氣的嗓音早像沒關緊的水龍頭,絲絲縷縷淌到了對門。
靖夫人在屋里坐不住,指尖在沙發扶手上敲得急促,生怕寶貝女兒受了委屈。靖司令披著軍綠色外套下床,剛踩上拖鞋,眉頭就擰成了疙瘩——雖說知道今晚兒子和女婿不知嘀咕了啥一塊出去了,可這動靜鬧到女兒頭上,他不能不管。剛到客廳,大兒子君爺迎上來,軍靴在地板上踏出沉穩的響,他顯然剛回來,外套肩頭還沾著點夜露的濕氣:“爸,我去看看,您歇著。”
“到底咋回事?”靖司令的聲音帶著軍人特有的威嚴,他雖不摻和小輩的事,可這會兒關乎女兒,總得問個明白。
“今晚我們把李素琴送醫院查了,不是癌,啥毛病沒有。”君爺說起這結果,臉上沒半點波瀾,仿佛早在意料之中,只是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嘲諷。
靖司令倒愣了下,嘴角抽了抽,沒料到李素琴連病都是裝的,不禁咋舌:“這女人,真是極品得超出想象了。”
“那他們小兩口這是吵啥?”靖司令又問,為這么個主兒傷了夫妻和氣,不值當啊。
“還能為誰?”君爺深吸口氣,指尖在褲縫上輕輕摩挲,他早料到,妹婿那脾氣,遲早忍不了這檔子事。
一提女兒那個養父林世軒,靖司令閉了嘴,轉身回房時,軍靴在地板上磕出悶響——這事他真插不上手,弄不好得跟女兒擰著來,到時候更麻煩。
君爺邁步往對門走,心里盤算著,至少得提醒妹婿:他妹妹懷著身孕呢,火氣別太盛。
到了對門,李靜怡開的門,小姑娘眼里還帶著點驚惶,像受驚的小鹿。屋里,小兩口一個坐在床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床單;一個站著叉腰,下頜線繃得緊緊的,沒說話,可空氣里的火藥味濃得像要炸,連燈泡都仿佛在微微發顫。
見他進來,陸瑾背過身去,那背影冷硬得像塊鐵板,肩膀微微聳著,顯然還憋著氣,沒半點緩和的意思。
不管媳婦說啥,他心里已有定數:林世軒必須徹底撇清李素琴,不然,別指望他還能像從前那樣拎著禮物上門,恭敬地喊一聲“爸”。今晚見了李素琴那副樣子,瓜子殼吐一地,把悅悅買的房子糟踐得不成樣,他算看透了,這種人根本無藥可救,就是死了都嫌占地方!
可在悅悅心里,養父再怎樣,只要沒做傷天害理的事,終究是養父。林世軒那老實人吃虧的性子,像刻在骨頭里似的,哪是說改就能改的?都這把年紀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再說,這樣的性子擱在社會上,也壞不到哪去,頂多是自己受點委屈。
只是,或許真像老公說的,會拖累自己。
她不想為這事惹老公生氣,之前倆人明明站在一頭,不知今晚咋就擰了勁,像兩根纏在一起的線,突然打了個死結。
如今哥也來了,悅悅別過臉,盯著墻紙上那朵模糊的花,不想被兩面夾擊,眼眶有點發熱。
君爺瞧她這躲閃的模樣,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眉梢挑了挑,伸手搭在妹婿肩上,指腹用力按了按,把人拽到了客廳。
悅悅見兩人出去,悄悄探出頭,耳朵支棱得像小兔子,可客廳里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啥也聽不清。她這哥,心思比誰都多,像揣著本厚厚的兵法,總讓人心里不踏實。
過了約摸十分鐘,老公回了房,拿起桌上那串鑰匙,指尖捏得發白。
“阿瑾——”她趕緊站起來,裙擺掃過床沿,帶起一陣微風。
“放心,這房子先不賣,給大舅子管著。”陸瑾說著,直接把鑰匙扔到門口君爺手里,金屬碰撞發出清脆的響,像在宣告什么。
眼看鑰匙落到更難說話的人手里,悅悅急得咬了咬唇,唇上立刻留下個淺淺的牙印,轉身往床上一躺,拉過被子蒙住自己,連腦袋都埋了進去,像只鴕鳥。
沒多久,屋里的燈滅了。老公脫了衣服上床,帶著點涼意的手從被子底下伸過來,把她緊緊摟在懷里,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進骨血里。她起初掙了兩下,后來就不動了,只覺得他胸膛的起伏有點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