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棲螢站在風雪中,提著那盞溫暖的馬燈,看著屋內三張因極度震驚而扭曲的臉,嘴角緩緩向上牽起,勾勒出一個溫暖又帶著些許疲憊的笑容。她的眼中,也有水光閃爍。
“是我。”她的聲音比記憶中略微低沉了些,卻依舊清晰,“我回來了。”
下一刻,王鐵柱像一頭被驚醒的熊羆,第一個沖了出去,也顧不上漫天風雪,一把推開屋門,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白棲螢面前,想伸手去拍她的肩膀,又怕這只是個幻影,一碰就碎,兩只大手懸在半空,不知所措,只是咧著嘴,又想笑又想哭,模樣滑稽又感人。
曹蒹葭也緊跟著跑了出來,淚水在冰冷的空氣中瞬間凍成了冰晶,她抓住白棲螢冰涼的手,哽咽著:“棲螢姐……我們、我們都以為你……”
陳歲安最后一個走出來,腳步沉重,卻又帶著一種急迫。他走到白棲螢面前,目光如同最精細的刻刀,一寸寸地掠過她的臉龐,仿佛要確認這并非幻覺,并非精怪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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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千言萬語堵在胸口,陳歲安最終只化作一個最直接的問題,“你是怎么……”
白棲螢理解地看著他們,提著馬燈,示意進屋再說。
回到溫暖的屋內,關上門,將狂暴的風雪隔絕在外。氣氛依舊沉浸在一種不真實的激動和恍惚中。
白棲螢脫下被雪打濕的皮襖,露出里面一身利落的深色衣褲。她接過曹蒹葭遞來的熱茶,捧在手心,感受著那滾燙的溫度,仿佛這才真正回到了人間。
“那天在百眼窟,”她開口,聲音平靜,卻仿佛帶著深淵的寒意,“我和羅老歪一起掉下去,本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墜到半途,竟被懸崖峭壁間突兀伸出的一座天然石臺接住了。”
她描述得輕描淡寫,但幾人卻能想象到那千鈞一發(fā)的驚險。羅老歪當場斃命,而她則身受重傷,昏迷在那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絕境之中。
“是姑奶奶救了我。”白棲螢看向陳歲安,眼神里帶著深深的感激和一種奇異的聯(lián)系。
“奶奶?”陳歲安身體一震。
“嗯。”白棲螢點頭,“姑奶奶(白仙芝)她老人家……似乎感應到了我有大難臨頭。具體用了什么方法,我也不太清楚,總之,她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我,把我從那個絕地帶了出來。”
她頓了頓,似乎在回憶那段艱難的日子:“我傷得很重,姑奶奶用了很多辦法,帶著我在深山里尋藥、療傷。也是在那段時間,她開始系統(tǒng)地傳授我一些……我們白家祖上流傳下來的,更深的薩滿秘術,以及如何更好地與‘仙家’溝通、借助自然之力的出馬法門。”
她輕輕抬起手,指尖似乎有微不可查的、如同螢火般的光點一閃而逝。“可以說,因禍得福吧。現(xiàn)在的我,比以前……強了一些。”
陳歲安看著白棲螢,能清晰地感覺到她身上氣息的變化。不再是當初那個主要依靠家傳知識和一股韌勁的女孩,而是多了一種內斂的、如同山岳般沉穩(wěn)的力量感,眼神也更加深邃,仿佛能洞穿迷霧。
“奶奶……她還好嗎?”陳歲安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已經很久沒有奶奶的確切消息了。
白棲螢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隨即又堅定起來:“姑奶奶很好,她老人家修為精深,你們不用擔心。只是……”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讓我轉告你,她還在追查,當年害死陳老狠爺爺?shù)哪莻€‘尋山人’組織。這件事不查個水落石出,她……暫時還不能回靠山屯。”
“尋山人……”陳歲安咀嚼著這三個字,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那是他爺爺陳老狠身死的根源,是纏繞陳家多年的夢魘。原來奶奶一直沒有放棄追查,甚至因此無法歸家。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重逢的狂喜被這沉重的話題稍稍沖淡,卻又因為共同的目標和牽掛,將幾人的心更加緊密地聯(lián)結在一起。
窗外的風雪依舊肆虐,但在這溫暖的屋內,失而復得的喜悅、對親人下落的知曉、以及對未來的凝重期盼,交織成了一幅復雜而深刻的畫卷。這個臘月三十,因為白棲螢的歸來,注定變得不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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