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已然明朗,卻又更加撲朔迷離。老K身份的揭露,如同在渾濁的水中投入一塊巨石,激起的漣漪尚未平息,卻又帶來了更多待解的謎團——那多出來的、身份不明的男性襲擊者,以及第九名隊員(很可能是一名女性)的下落。
“工程兵的搜索不能停!”李建軍果斷下令,聲音在空曠的車間里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重點是尋找剩下的隊員,以及排查那個襲擊者的蹤跡!勘探隊核心成員,原地休整,恢復體力,我們經不起更多的減員了!”
分工明確。老K似乎也急于找到答案,他沒有任何異議,立刻點了幾名體力尚可、警惕性高的工程兵,再次投入大壩底部那迷宮般的黑暗與寒冷之中,進行拉網式搜索。
陳歲安、王鐵柱、張抗美、小吳以及精神狀態依舊不穩定的鄭子良(需有人看管),則留在相對“安全”的倉庫火堆旁。白棲螢細心地將找到的少許固體燃料掰碎,小心地維持著那簇生命之源般的火焰。疲憊如同潮水般席卷著每一個人,沒有人說話,只有木柴燃燒的噼啪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工程兵搜索時發出的細微響動。
倉庫里壓抑的等待,被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打破。兩名跟著老K去搜索的工程兵,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他們的臉上混雜著緊張、疲憊,以及一絲發現重大線索的激動。
“陳工!王工!有發現!”其中一名工程兵喘著粗氣報告,他摘下凍得硬邦邦的手套,用手搓著幾乎失去知覺的臉頰。
陳歲安和王鐵柱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只見另一名工程兵小心翼翼地拖拽著一個沉重、僵硬的物體——那是一個被從冰層中完整取出、周身還包裹著大量碎冰和霜花的人形冰坨!
“在……在東邊那個最大的冰坑里發現的,”那工程兵將“冰坨”輕輕放在火堆旁相對干燥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鑿開表面一層冰殼后,就……就看到她了。”
手電光和跳動的火光照耀下,這具“冰坨”的真容逐漸清晰。盡管覆蓋著一層薄冰,但依然能看清,里面冰封著的,是一具穿著舊日本軍服的女兵尸體。
令人震驚的是她的保存狀態。
極致的寒冷仿佛凝固了時間。她非常年輕,看上去可能不到二十歲,面容清秀,皮膚因為冰凍呈現出一種玉石般的蒼白,但絲毫沒有腐敗的跡象。五官清晰,睫毛上甚至凝結著細小的冰晶,嘴唇微閉,神態意外的平靜,活靈活現,栩栩如生,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下一秒就會醒來。這種與死亡截然相反的“鮮活感”,在這種環境下,反而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詭異。
她的軍裝還算完整,保持著被凍住時的姿態。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背上牢牢固定著一個圓形的、軍綠色的金屬鐵盒。鐵盒直徑約二十公分,厚度有五六公分,邊緣有卡扣密封,表面沒有任何標識,只在側面有一個小小的、類似旋鈕或接口的裝置。它被用皮帶緊緊地捆扎在女尸的背后,仿佛是什么至關重要的物品,需要貼身攜帶。
“他娘的……這……這簡直跟活的一樣……”王鐵柱蹲下身,隔著冰層仔細端詳那張年輕卻毫無生氣的臉,忍不住咂舌道,語氣里沒有輕浮,只有一種面對超越常識景象時的茫然與震撼。
陳歲安的目光則牢牢鎖定在那個圓形的鐵盒上。它是什么?資料?標本?還是……某種儀器?在這種絕境中,一個年輕的女通信兵(從她的著裝和崗位推測),為何要如此鄭重地背負著這樣一個明顯是特制的容器?這里面裝著的,會不會與這地下基地的核心秘密,與那架飛向深淵的轟炸機,甚至與日本人最終倉皇撤離的原因有關?
冰凍的女尸,神秘的鐵盒。一個新的、充滿誘惑與未知的謎團,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他們面前,靜靜地躺在那里,等待著有人去揭開它冰封了四十余年的秘密。
時間在壓抑的寂靜和刺骨的寒冷中緩慢流逝。等了許久,遠超預期的返回時間,老K和那幾名工程兵卻依舊不見蹤影。
“不對勁……”陳歲安望著倉庫門外那片吞噬光線的黑暗,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太久了。難道又出了什么意外?”
王鐵柱早已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抓起靠在旁邊的工兵鏟:“干等著不是辦法!老子去找找!”
“一起去!”陳歲安也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張抗美和小吳,“老張,你留下照顧鄭工。小吳,你跟我和鐵柱走一趟,彼此有個照應。”
張抗美穩重地點了點頭,緊了緊手中的步槍。小吳則立刻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備,眼神銳利。
三人再次扎緊衣領,打著手電,踏入了冰冷的黑暗。他們沿著老K之前搜索的大致方向,在巨大的吊裝車間和相連的倉庫區域仔細尋找。車間內部結構復雜,廢棄的機械設備、堆積的物資箱和縱橫的管道形成了無數視覺盲區。
在一處堆滿銹蝕金屬零件的角落后方,陳歲安的手電光無意中掃到了一個極其隱蔽的、被一塊活動鋼板半遮住的洞口!洞口不大,僅容一人彎腰通過,后面是一條向下傾斜、人工開鑿痕跡明顯的狹窄通道。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這里有路!”陳歲安低聲道。
三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警惕與決然。王鐵柱打頭,陳歲安居中,小吳斷后,依次鉆入了這條未知的秘道。
通道內異常寒冷,墻壁上凝結著厚厚的白霜。向下走了約莫幾十米,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四方形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