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了半天沒動靜——他想起信兒里說,爹娘去縣城姐姐家住了,還沒回來。摸了摸門框上邊,掏出鑰匙,手剛要插鎖眼兒,“嗡”地一聲,戲文聲又飄過來了!
鑰匙“當啷”掉地上,他哆哆嗦嗦撿起來,可咋插都插不進鎖眼兒。戲文聲越走越近,陳歲安魂兒都飛了,扭頭往后院谷倉跑——那是爹存糧的地方,能藏人!
他撞開谷倉門鉆進去,反手閂上,背靠著門板直喘氣。谷倉里黑黢黢的,就幾縷月光從墻縫兒漏進來,滿鼻子谷子味兒倒挺踏實。他摸到堆稻草,一屁股癱在上頭。
“活見鬼了……”他嘟囔著,心跳得跟打鼓似的。
“小子,跑得夠快的啊。”
黑暗里突然冒出聲音——正是戲臺子邊上那老太太!
陳歲安魂兒都飛了,就見月光底下,老太太盤腿坐在米袋子上,煙袋鍋子一明一暗:“你太奶我過壽,你攪了興致,咋說?”
陳歲安腿肚子轉筋:“太、太奶,我錯了!您說咋辦?”
老太太磕了磕煙袋:“明兒去你瞧戲的地界兒,給我掛仨歪脖小鳳凰,備三斤洪亮戲水,再加十二根黃條,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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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歲安懵圈:“啥玩意兒?聽都沒聽過!”
老太太氣得用煙袋鍋子敲米袋:“你個陳老狠的孫子!跟你爺爺一個德行!是仨小雞,一斤白酒,十二根香!記住了?”
陳歲安忙點頭:“記住了!記死了!”
“別忘嘍!”老太太站起身,佝僂著腰倒挺利索,“忘了我就上你家炕頭唱七七四十九天,唱得你家雞都不下蛋!”
“不敢忘!不敢忘!”陳歲安連聲應。
老太太笑了笑,身子一晃,跟股青煙似的從門縫兒鉆出去了。
陳歲安僵在那兒,好半天才癱在稻草堆上,渾身汗透了。這一宿比蹲大牢還嚇人。
“寧惹閻王爺,別惹狐黃白柳灰。”他想起村里老人念叨的話,苦笑。
天剛蒙蒙亮,陳歲安就醒了。他悄沒聲兒溜出谷倉,村子靜悄悄的,幾戶人家房頂已經冒炊煙了。他奔村口小賣部,砸門:“王大爺,開門!”
老王頭揉著眼睛開:“歲安?啥時候回來的?”
“昨兒后半夜。”陳歲安含糊道,“給我稱三只小熏雞,打一斤白酒,再拿捆香。”
老王頭邊拿東西邊嘀咕:“大清早的買這干啥?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