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歸途驚變（第1頁）

小隊幾人——陳歲安、張清霄、石蠻、山魈——不敢有絲毫停留，憑借著山魈出神入化的叢林潛行技巧和陳歲安對地氣殘余波動的規(guī)避，一路有驚無險，終于在天亮前最黑暗的時刻，撤回到了相對安全的我軍控制區(qū)邊緣。與前來接應(yīng)的部隊匯合時，幾人皆是衣衫襤褸，滿身泥污血垢，神色間充滿了疲憊，但眼神深處卻帶著一絲完成任務(wù)后的釋然與沉重。

劉師長親自在前進指揮所迎接了他們，得知邪陣已破，那張飽經(jīng)戰(zhàn)火風霜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欣慰，緊緊握住了每個人的手，連聲道：“辛苦了！同志們辛苦了！”前線的報告也陸續(xù)傳來，士兵們噩夢、幻聽等癥狀明顯減輕，混亂得到了有效控制。眾人心中稍安。

然而，陳歲安心中那隱隱的不安卻并未完全散去。他總覺得，事情不會如此輕易了結(jié)。對方耗費如此心力布下的大陣被破，豈會善罷甘休？

由于小隊深入敵后，體力精力消耗巨大，加之可能仍有殘敵搜尋，為了確保安全，指揮部決定派出直升機，直接將他們接回后方休整。

清晨，天色微明，山間的霧氣尚未完全散去。在一處相對平坦、臨時開辟的著陸場，一架墨綠色的“蚊式”特種運輸直升機已經(jīng)旋翼飛旋，引擎發(fā)出巨大的轟鳴，卷起地上的塵土草葉，等待著了。

這直升機體型不算特別龐大，但線條流暢，顯得十分精干，正是為了適應(yīng)復(fù)雜地形和特種作戰(zhàn)而設(shè)計。它那巨大的主旋翼和尾槳高速旋轉(zhuǎn)，攪動著黎明的空氣，帶來一股金屬與燃油的獨特氣息。

四人與接應(yīng)部隊告別，迅速登機。機艙內(nèi)空間緊湊，除了兩名全副武裝的護航士兵，就只有他們四人。沉重的艙門“哐當”一聲關(guān)閉，將外界的喧囂與風聲隔絕。隨著一陣輕微的失重感，直升機拔地而起，離開了這片浸染著血與火、充斥著詭異與犧牲的土地。

透過舷窗，可以看到下方蒼翠連綿的山巒如同綠色波濤般向后掠去，曾經(jīng)激烈爭奪的陣地、蜿蜒的交通壕、如同傷疤般的彈坑，都逐漸變得渺小。陽光試圖穿透云層，在群山間投下斑駁的光影。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上，石蠻甚至已經(jīng)開始打盹。

陳歲安靠在冰冷的艙壁上，閉目養(yǎng)神，但心中那絲不安卻如同水底的暗礁，愈發(fā)清晰。他總覺得，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冥冥中注視著他們。

機艙在氣流中輕微顛簸，窗外是翻滾的云海，可陳歲安的目光卻毫無焦點。他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反復(fù)劃著《仙家救貧術(shù)》里記載的尋蹤符，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李建軍那張帶著憨笑的國字臉總在他眼前晃——大學時這小子總把肉菜撥到他飯盒里，咧著嘴說“你太瘦了得多吃點”；夜里上自習時會偷偷摸出老家寄來的紅薯干，掰大半塞給他。

“活著…你一定得活著…”陳歲安在心里默念，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他悄悄從內(nèi)袋摸出那尾黃銅指南魚，冰涼的魚身靜靜躺在掌心，既沒有指向生門，也沒有感應(yīng)死氣。這種徹底的“空無”反而讓他心慌，就像整條船沉進深潭卻連個水花都不見。

他突然想起趙老憋傳藝時說過的話：“天地間最怕的不是兇煞，是‘無跡’。但凡妖邪作祟必有痕跡，若是干干凈凈什么都沒留下…”當時師父渾濁的眼睛里閃著幽光，“那多半是撞上能吞魂蝕魄的大家伙了。”

陳歲安猛地攥緊銅魚，金屬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飛行了約莫二十多分鐘，已然深入我方控制區(qū)腹地，按理說已相對安全。然而，就在此時——

“嘀嘀嘀——”

一陣急促而尖銳的警報聲，突然從駕駛艙傳來！

緊接著，飛行員緊張的聲音通過內(nèi)部通訊設(shè)備傳到后艙：“報告！儀表盤出現(xiàn)異常！高度表、航向儀、甚至發(fā)動機轉(zhuǎn)速表都在亂跳！導(dǎo)航信號受到強烈干擾！”

幾乎同時，陳歲安猛地睜開眼睛！他感受到一股極其陰冷、熟悉的邪異氣息，正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

“看外面！”坐在窗邊的山魈突然低喝一聲，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悚。

眾人立刻湊到舷窗邊，只見直升機周圍，不知何時，竟然聚集了一大群黑色的怪鳥！

這些鳥體型不大，通體漆黑如墨，沒有一絲雜毛，翅膀狹長，飛行姿態(tài)極其詭異，并非自然的滑翔或扇動，而是一種僵硬的、如同提線木偶般的盤旋。它們的眼睛，竟然是兩顆猩紅色的光點，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惡毒的光芒。它們無聲無息地繞著直升機飛行，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包圍之勢，數(shù)量越來越多，密密麻麻，仿佛一團移動的、充滿不祥的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