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他爸!”奶奶喊了一嗓子,聲音里帶著急。
外邊兒突然傳來我爸的聲音:“咋了?孩子好了?”
這一下,奶奶跟媽跟遭雷劈了似的——“咔嚓”一下,腦子空白了!要是我爸在外邊兒,那屋里這男的是誰?
沒等反應(yīng)過來,那男的就抬起手,指甲蓋兒泛著青,掐向我脖子!
媽本能地抱住我,轉(zhuǎn)身用肩頭“砰”地頂在他胸口——那男的跟爸一樣壯,竟被頂?shù)煤笸藘刹剑咱勚苍诠褡由希褡由系拇赏搿皣W啦”摔在地上,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媽!快想辦法!”媽喊得嗓子都啞了,眼淚順臉頰往下掉。
奶奶早動手了——從香爐里抓一把香灰,攥在手里,猛地“啪”地甩在那男的面門上!
香灰?guī)е蓧陌啬疚秲海四悄械囊荒槨K班弧币簧ぷ樱瑧K叫著,身體慢慢散成紙灰,飄得滿屋子都是,最后落在炕席上,像一層薄雪。
奶奶蹲下來,捏起一點紙灰,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聲音發(fā)抖:“是個紙人……用朱砂畫的符,會動的紙人……”
可就在紙人化成灰的瞬間,我突然“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血里還帶著碎渣子,像熬糊的藥渣,整個人瞬間涼了,小身子軟得跟棉花似的,連呼吸都沒了。
媽的表情僵在那兒,伸手摸我的臉——涼得刺骨,跟塊剛從井里打上來的石頭。
她抬頭,聲音跟蚊子似的:“媽……孩子……好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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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話音剛落,奶奶已經(jīng)撲過來,枯樹枝似的手攥住我手腕——涼得跟塊凍梨,連脈搏都弱得幾乎摸不著。緊接著我爸撞開門,紅著眼眶,手里攥著根鐵鍬把,指節(jié)泛白:“媽,我去請鎮(zhèn)上的先生!”
“不用!”奶奶吼得嗓子劈叉,從懷里掏出三根香,“老仙兒的事兒,得咱自己求!”
她踮著腳往香爐里插香,可那香跟長了刺似的——要么剛碰到爐口就“嘣”地彈出來,要么插進(jìn)去半截又歪倒,最后一根干脆“啪”地折成兩段。奶奶的臉?biāo)查g煞白,撲通跪在仙堂前,額頭磕在青石板上:“老仙兒們!我就這么一個孫子,您幾位要是嫌我供奉不周,我給您賠罪!可今兒個,您得給我留口氣兒啊!”
說著,她突然站起來,手哆嗦著揭下仙堂上那張供表——黃紙黑字,寫著“胡三太奶”“黃二大爺”“常仙姑”一串仙家名諱,邊角都磨得起毛了。奶奶把供表舉過頭頂,聲音里帶著股子破釜沉舟的狠:“我陳白氏,今天把話撂這兒!要是救不回我孫子,我陳白氏魂飛魄散也得陪他!要是能活,我寧肯折十年壽,把名字寫在堂單上——往后我就是仙家的‘編外弟子’,隨叫隨到!”
說完,她轉(zhuǎn)身抄起火盆里的火鉗,把供表往炭火里一扔。黃紙瞬間燒起來,火苗子竄得老高,映得她臉上的皺紋都泛著紅光:“老頭子,要是三天后我沒回來,你就把我跟歲安埋在后園老槐樹下——陰曹地府里,我還能給他當(dāng)個伴兒!”
奶奶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媽每天凌晨起來給我擦身子,手凍得通紅,搓著搓著就哭:“歲安,你醒醒,跟媽說句話,媽給你熱奶粉,放兩顆冰糖……”爺爺蹲在門口抽煙,煙蒂堆成個小山,煙圈兒飄得滿院子都是,嘴里念叨著“老仙兒,行行好”;我爸更邪乎,把家里的門檻都踢爛了,來回踱步,鞋子磨得底兒都掉了。
第三天凌晨,天剛蒙蒙亮,媽實在撐不住,跪在奶奶身邊哭出聲。她這一哭,連帶著我爸和爺爺也跟著嚎,整個屋子跟哭喪似的。就在這時——
“咯嘎——”
一聲雄雞報曉,劃破了村子的黎明。
可我和奶奶,還是沒動靜。
媽撲在我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歲安,你別嚇?gòu)尅?/p>
突然,我胸口一熱,猛地“哇”地哭出聲!小拳頭攥得死緊,臉上還帶著點紫氣。與此同時,奶奶長出一口氣,直起腰來,伸了個懶腰,揉著膝蓋笑:“成了!”
全家都愣了,直到奶奶拍著大腿喊“歲安!”,媽才反應(yīng)過來,撲過去抱住我,眼淚鼻涕糊了我一臉:“我的兒!你可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