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歲安知道躲不過去了。深吸一口氣,那陰寒勁兒壓下去幾分,硬著頭皮站到曹青山身邊:“我就是陳歲安。要是爺爺當(dāng)年對不住黃家,欠了債,我認(rèn)!我償!但求黃三爺給個機會,證明我們陳家人不全是忘恩負(fù)義的!”
黃仙群里爆發(fā)出一陣刺耳尖笑,黃三爺咧開嘴露出尖牙:“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崽子!說幾句漂亮話就想抵十八條人命?你爺爺偷俺太爺內(nèi)丹,害俺黃家修為大損、子孫凋零!這血債拿啥還?!”
“不對!”白棲螢掏出本油布包著、邊角磨得泛黃的手札,“我姑奶奶查了幾十年!手札寫得明白,當(dāng)年事有隱情!偷內(nèi)丹的可能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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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仙群里一陣騷動,有些道行淺的交頭接耳,綠眼睛里閃著疑惑。可黃三爺不為所動:“扯謊!白仙芝跟陳老狠本就是一伙,當(dāng)然替他開脫!這手札不算數(shù)!”
一直沒說話的曹蒹葭動了。她輕輕撥開王鐵柱,走到最前面,把竹籃往腳邊一放。雙手合十閉眼,長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小片陰影。
片刻后,奇事發(fā)生了——她周身浮起一層淡淡的白光,跟月華似的柔柔的。這光碰到周圍的霧,竟像冰雪遇暖陽,“唰”地往后退了些,他們這才看清更多虎視眈眈的黃仙。
“山神為證,林靈為鑒。”她聲音不大,卻奇異地穿透死寂,“若黃家愿給三天,我等必深入老林場尋真相、還內(nèi)丹。若三日之后日落前做不到……我曹蒹葭,愿以命抵陳歲安的債!”
這話一出口,林子里靜得能聽見針掉地。連躁動的黃仙都安靜了,綠眼睛驚疑不定盯著曹蒹葭。曹青山猛地轉(zhuǎn)頭,獨眼里第一次露出焦急,嘴唇動了動,終究只化作一聲重重的嘆息。
黃三爺瞇起綠瑩瑩的小眼睛,上下打量曹蒹葭半天,目光銳利得跟要戳穿人似的。半晌才開口,尖嗓子少了戾氣多了凝重:“早聽說曹家閨女能跟山林通靈,是林海親閨女。今兒一見,果然不凡……沖你這股子膽氣,俺黃三破例信你們一回!”
它抬前爪一指:“就給三天!三天后日落前見不著內(nèi)丹,或者想跑……”喉嚨里發(fā)出低沉咆哮,“可別怪俺黃家不顧舊情,傾族來討血債!走!”
話音剛落,幾十只黃仙悄無聲息退進霧里,綠眼睛迅速黯淡消失。周圍的霧也跟著散了,幾縷慘白陽光穿透樹冠,斑駁灑下來。
劫后余生,眾人長出一口氣。王鐵柱抹了把腦門子汗,把匕首插回腰里。曹青山走到曹蒹葭身邊,語氣帶責(zé)備更帶心疼:“蒹葭,你太冒失!黃仙狡黠,這債哪是隨便扛的?”
曹蒹葭臉色發(fā)白,眼神卻依舊清亮:“爺爺,我相信歲安,也信白奶奶的調(diào)查。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
陳歲安瞅著她,心里跟被啥狠狠撞了一下,一股熱流涌遍全身,連骨頭縫里的陰寒都散了大半。他在心里發(fā)誓:掘地三尺也得找到那勞什子內(nèi)丹,絕不能讓這白山茶花似的好姑娘為自己送命!
“都別愣著!”白棲螢打破沉默,又掏出手札快速翻,“姑奶奶手札說,老林場地下洞穴邪乎得很,有‘黃、柳、灰’三家攔路,非得找到黃三太爺遺落的內(nèi)丹才能鎮(zhèn)住,解你體內(nèi)陰毒……還寫著‘別來,又必須來’,急死個人!”
陳歲安湊過去看,那紙脆得跟要碎似的,上頭用毛筆勾著扭七扭八的洞穴路徑,旁邊小楷標(biāo)著:“入口在廢窯爐底,見‘血蘑菇’左轉(zhuǎn)”。更瘆人的是,手札里夾著張褪色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三個年輕人,并肩站在熟悉的林場空地上,背景隱約能看出現(xiàn)在曹家木刻楞房的輪廓。左邊是年輕時的曹青山,雙目炯炯;右邊是個面容陰鷙、嘴角帶痞笑的青年——那眉眼,分明是陳歲安死去多年的爺爺陳老狠;中間站著個穿長衫的儒雅男人。詭異的是,三人身后空氣中,都影影綽綽飄著半透明的狐貍影子,姿態(tài)各異,眼神卻都透著非人的靈性。
這照片、這手札,像塊塊沉甸甸的拼圖,壓得陳歲安喘不過氣。爺爺他們當(dāng)年在這林場里,到底經(jīng)歷了啥?
曹青山也瞥見了照片,獨眼里的光瞬間復(fù)雜起來,有追憶、有痛楚,更有深埋的憤怒。他猛嘬了口早滅的煙袋鍋,沉聲道:“少廢話,趕緊走。廢窯爐就在前頭不遠。”
眾人收拾心情,踩著濕滑腐葉跟著他,往那片藏著無數(shù)秘密和兇險的老林場深處走。前頭那片密林跟張著嘴的巨獸似的,又深又黑,等著把人吞進去。陳歲安后背上的爪形疤又開始隱隱作痛,像在提醒:真正的考驗,才剛開始。
林風(fēng)穿樹梢,陳歲安隱約聽見手札里描繪的——從那未知洞穴深處傳來的,一聲尖銳的狐嘯,還有……沉重鐵鏈拖過地面的“嘩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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