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整訓與謀算（1）（第1頁）

晨光破曉，太行山脈的輪廓在淡金色的霞光中漸漸清晰。

宋興華帶著一連的戰士們，押著22名偽軍俘虜，踏著晨露返回了位于遼縣邊區的臨時駐地——小柳鄉。這是個只有幾十戶人家的小山村，村民們大多在戰亂中逃散了，只剩下幾間破敗的土坯房和一個廢棄的打谷場，剛好能容納一連的人馬。

“連長，這些偽軍咋辦？”陳大海把俘虜們集中關押在一間最大的土坯房里，搓著手問道。他還是第一次抓這么多俘虜，心里沒底。

宋興華站在打谷場中央，看著那些縮在墻角、眼神惶恐的偽軍，沉吟片刻：“先給他們松綁，弄點吃的。”

“啥？還給他們吃的？”張鐵柱性子最急，立刻瞪起了眼睛，“這些狗漢奸，平日里跟著鬼子作威作福，就該餓他們三天！”

“鐵柱說的是！”幾個老兵也附和起來，他們中有不少人的親人都死在日偽軍手里，對這些偽軍恨之入骨。

宋興華擺擺手，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們以前是漢奸沒錯，但咱們得弄清楚，他們為啥當漢奸？是心甘情愿給鬼子當狗，還是被逼無奈？”

他走到土坯房門口，看著里面那些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的偽軍：“我知道你們中間，不少人都是窮苦出身，是被國民黨抓壯丁抓來的，后來又投降了鬼子。”

俘虜們聞言，紛紛抬起頭，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

“我問你們，國民黨待你們咋樣？”宋興華提高了聲音，“是不是當官的克扣軍餉？是不是頓頓喝稀粥？是不是稍有不從就拳打腳踢？”

這話像是戳中了俘虜們的痛處，人群里響起一陣騷動。一個三十多歲、滿臉風霜的偽軍忍不住喊道：“可不是嘛！我原是川軍的，長官把咱們的軍餉全貪了，冬天連件棉衣都沒有，還讓咱們去打八路軍……不投鬼子，就得凍死餓死！”

“就是！鬼子雖然兇，但至少能給口飽飯吃……”另一個偽軍小聲附和。

“放屁！”宋興華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空碗叮當作響，“鬼子給你們飯吃，是讓你們當槍使，讓你們幫著他們殺中國人！你們看看這太行山，多少村子被鬼子燒了？多少同胞被鬼子殺了？你們手里的槍，說不定就沾著鄉親們的血！”

他的聲音如同驚雷，炸得俘虜們臉色慘白，紛紛低下頭不敢吭聲。

“但你們現在投降了，就是給了自己一條出路。”宋興華的語氣緩和了些，“咱們八路軍和國民黨不一樣，和鬼子更不一樣。咱們官兵平等，有飯一起吃，有衣一起穿，打仗是為了打跑鬼子，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

他回頭對陳大海說：“把王二柱他們幾個叫來。”

很快，幾個穿著同樣軍裝、卻精神抖擻的戰士走了過來。他們都是之前被俘虜、后來參加八路軍的士兵，其中王二柱原是偽軍，加入一連已經半年多了。

“給他們講講，咱們八路軍待你們咋樣。”宋興華說道。

王二柱往前一步，挺直了腰板：“我以前也是偽軍，在據點里天天被鬼子打罵，還得給鬼子端洗腳水。后來被連長俘虜了，本以為死定了，沒想到連長不僅沒殺我，還讓我加入了八路軍。在這里，沒人打罵我，頓頓能吃飽，打仗是為了保家衛國，我覺得值！”

其他幾個戰士也紛紛開口，講述著自己加入八路軍后的變化。他們的話語樸實無華，卻帶著一股真誠的力量，聽得俘虜們眼神漸漸亮了起來。

“我給你們兩天時間考慮。”宋興華看著俘虜們，“愿意留下來參加八路軍，和我們一起打鬼子的，我們歡迎。不愿意的，我們也不勉強，罰你們點路費，讓你們回家種地。但有一條，要是再敢給鬼子當漢奸，下次再抓到，可就沒這么客氣了！”

說完，他轉身走出了土坯房。

接下來的兩天，宋興華讓王二柱他們帶著俘虜們參觀連隊的訓練，給他們講八路軍的政策和抗日的道理。那些偽軍親眼看到，八路軍戰士雖然裝備簡陋，卻個個精神飽滿，官兵之間親如兄弟，不像他們以前那樣等級森嚴、打罵成風。

兩天后，22明偽軍全部選擇留下來。那個最先開口的三十多歲偽軍叫劉三，以前是川軍的班長，他紅著眼眶對宋興華說：“連長，我們不是人，以前跟著鬼子干了不少壞事。您要是不嫌棄，我們愿意跟著您，殺鬼子贖罪！”

宋興華欣慰地點點頭：“好！從今天起，你們就是八路軍的戰士了。過去的事，既往不咎。但記住，當了八路軍，就得守八路軍的規矩，就得有股子精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