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最后的瘋狂（1）（第1頁）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炮擊間隙中一點點流逝。縣大隊的炮組如同幽靈，在三個預(yù)設(shè)陣地間輪番出現(xiàn)，每次只打三輪急速射便迅速轉(zhuǎn)移，絕不給日軍炮火反制的機(jī)會。鬼子的隊伍被牢牢釘死在這片開闊地上，每前進(jìn)一步，都要付出代價。麻田村方向，鄉(xiāng)親們在抓緊最后的時間向深山里轉(zhuǎn)移。

小林純一郎騎在馬上，看著自己這支被區(qū)區(qū)幾門迫擊炮弄得狼狽不堪的隊伍，一種被羞辱的憤怒和失去掌控的焦躁感在胸中交織。他猛地一揮指揮刀，刀鋒在寒冷的空氣中劃出一道刺耳的銳響，指向那些蜷縮在隊伍前部、瑟瑟發(fā)抖的偽軍。

“茍桑！”他的聲音冰冷如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帶著你的人，前進(jìn)！立刻！給我向前推進(jìn)！找出土八路的炮位！用你們的身體去探路！為皇軍開辟道路！”

茍隊長渾身一顫，那張獐頭鼠目的臉?biāo)查g變得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滾落。“太…太君…”他哆嗦著嘴唇，試圖辯解，“八路…八路炮太厲害…弟兄們…”

“八嘎！”小林純一郎厲聲打斷，眼神兇戾得如同擇人而噬的惡狼，“這是命令！違抗者，死！前進(jìn)！立刻！”他身后的日軍士兵齊刷刷地拉動槍栓，冰冷的槍口有意無意地對準(zhǔn)了便衣隊的方向。

死亡的威脅瞬間壓倒了恐懼。茍隊長看著小林那張扭曲猙獰的臉，再看看周圍閃著寒光的刺刀，最后一絲僥幸也破滅了。他哭喪著臉，猛地一跺腳，聲音帶著哭腔和破罐破摔的絕望：“媽的！都聽見太君的話了？不想死的，都給老子起來！沖！往前沖！”

被逼到絕境的偽軍們，在茍隊長和幾個偽軍頭目的連踢帶打下，像一群被驅(qū)趕的綿羊，哭嚎著、咒罵著，從地上爬起來，亂哄哄地向前涌去。他們毫無戰(zhàn)術(shù)隊形，只是本能地低著頭，彎著腰，拼命向前跑，試圖盡快縮短這段死亡距離。有些人甚至把步槍都扔了，只求跑得快一點。

“炮灰上來了！”縣大隊第一炮組觀察哨立刻發(fā)現(xiàn)了偽軍的動向。

炮組長老張看著身后不遠(yuǎn)處兩個炮組提議道：“射程優(yōu)勢基本沒有了，不用再輪流射擊了。。。。。。這次咱們?nèi)M人、六門炮把剩下的炮彈都打出去吧！讓他們給武寨村的鄉(xiāng)親們墊棺材底！”

“嗵！嗵！嗵！嗵！嗵！嗵！”

這一次，三個炮組，六門九七式迫擊炮，在幾乎同一時間發(fā)出了憤怒的咆哮！六發(fā)炮彈帶著刺耳的尖嘯，如同死神的鐮刀，同時撲向那片混亂擁擠的偽軍人潮！

轟！轟！轟！轟！轟！轟！

六團(tuán)巨大的橘紅色火球幾乎不分先后地在偽軍最密集的區(qū)域猛烈爆開！時間仿佛在爆炸的瞬間凝固了！

一個跑在前面的偽軍軍官，臉上的驚恐表情剛剛定格，下一秒，他的上半身連同那件嶄新的黃呢子大衣，就在一團(tuán)膨脹的火光中徹底消失了，只剩下兩條腿被巨大的沖擊波撕扯著，像兩根扭曲的柴火棍般飛上了半空，畫著詭異的弧線落向遠(yuǎn)處。

另一個偽軍士兵被爆炸的氣浪猛地掀起，身體在空中翻滾著，一條手臂齊肩斷裂，像一截被丟棄的破布娃娃，噴灑著滾燙的血雨，砸進(jìn)后面的人群。被砸中的偽軍發(fā)出凄厲的慘叫，隨即被更多的沖擊波淹沒。

“轟隆！”“轟隆！”

后續(xù)的炮彈如同疾風(fēng)驟雨般接踵而至！炮組的老兵們將憋了一路的怒火和仇恨，毫無保留地傾瀉在炮彈中！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裝填、發(fā)射！第二輪！第三輪！第四輪！第五輪！第六輪！第七輪！第八輪！第九輪！

整整九輪！五十四發(fā)81mm迫擊炮彈！在短短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里，如同冰雹般瘋狂地砸落在那片不足兩個籃球場大小的狹窄區(qū)域！

轟！轟！轟！轟隆隆——！

大地在瘋狂地顫抖、呻吟！爆炸聲連成一片，震耳欲聾，如同九天驚雷在頭頂反復(fù)炸響！連綿不絕的橘紅色閃光將傍晚陰沉的天色映照得一片血紅！濃密的硝煙混合著被炸起的泥土碎石，形成一道翻滾升騰的、巨大而渾濁的蘑菇云，直沖云霄！

爆炸的核心區(qū)域，已然成為煉獄的屠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