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平穩而清晰,不帶絲毫煙火氣,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接到命令的炮兵們雖然對旅長能在如此距離上,如此精確地鎖定城內目標感到不可思議,但長期的信任和之前陽泉戰役的輝煌勝利,讓他們毫不猶豫地執行。炮長們復誦著命令,炮手們飛快地搖動方向機和高低機,裝填手根據指令調整著藥包。粗大的炮管緩緩揚起,對準了暮色沉沉的天空,散發出冰冷的死亡氣息。陣地上除了金屬的摩擦聲和偶爾響起的簡短命令,一片寂靜,這種寂靜反而比喧囂更讓人心悸,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
12月8日,拂曉。寒冷的晨霧尚未散盡。
熊德誠參謀長與第二炮群及護衛部隊,經過連夜摩托化行軍,準時抵達昔陽城外預定陣地。彭金拓營長指揮著同樣龐大的炮群,在選定的陣地上展開。裝甲偵察營的四個坦克連,那幾十輛九五式輕型坦克和加裝了裝甲的卡車,分散在新一團構筑的包圍圈的關鍵節點上,鋼鐵身軀在晨曦中泛著冷光。李云龍的新一團更是把包圍圈扎得滴水不漏,他本人更是親自跑到最前沿,用望遠鏡觀察著城頭日軍的動靜,嘴里罵罵咧咧:“狗日的小鬼子,這回看你們往哪兒跑!”
熊參謀長與李云龍、彭金拓簡單碰頭后,立即投入指揮。他經驗豐富,細致地檢查了由新一團和裝甲偵察營共同構成的阻擊陣地,特別強調了反沖鋒和應對日軍可能的小股部隊滲透。彭金拓則全身心投入到炮群陣地的布置中,指揮各炮位定位、加固,確保射擊時的穩定性和隱蔽性。
12月8日上午,平定縣城外,第一炮群臨時指揮部。宋興華再次啟用【全景地圖】,昔陽縣城內的布防情況同樣一覽無余。他坐在電臺前,開始向第二炮群直接下達射擊諸元指令。電波穿越空間,傳到昔陽城外彭金拓的指揮部。
彭金拓拿著譯電員剛剛送來的電文,看著上面精確到米的目標坐標和對應的炮群各連射擊參數,眼中充滿了震撼與崇拜。他跟隨宋旅長時間不短,經歷過多次神奇般的炮擊,但每次親身感受,仍覺得如同神跡。
“旅長真是……神了!”他喃喃自語,隨即精神一振,大聲向傳令兵吼道:“快!按照旅長命令,各炮連調整諸元!目標,城內司令部……通訊中心……機槍陣地……重復一遍,確認無誤!”
炮兵陣地上,各炮長接到來自旅部直接下達的,經由彭營長轉發的參數時,也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旅長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別廢話!旅長說的還能有錯?快調整!”
“方向XXX,標尺XXX……裝藥XXX……好!”
炮手們雖然滿心疑惑,但執行起來卻毫不含糊。他們信任旅長,就像信任自己手中的武器。一門門火炮根據宋興華遠程提供的“神諭”,微調著角度,死死鎖定了昔陽城內的一個個致命要害。彭金拓巡視著陣地,看著炮口指向的方位,對宋興華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在他和所有炮兵心中,宋旅長就是炮神下凡,他的指揮已超越了常理,近乎一種藝術,一種能決定戰爭勝負的強大力量。
12月8日,中午12點整。冬日慘白的太陽高懸中天,給冰冷的大地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暖意。平定城外,宋興華抬腕看表,秒針精準地指向12點。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對著電話,沉靜而有力地吐出一個字:
“打!”
幾乎在同一瞬間,昔陽城外,熊德誠參謀長也下達了開火的命令。
“轟——!!!”
“轟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