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四聲清脆、短促、幾乎不分先后的槍響,如同死神的點名,驟然劃破黃昏的寂靜!
正全神貫注準備裝彈的副炮手甲,胸口猛地爆開一團刺目的血花!他身體劇烈地一顫,手中的炮彈“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般向后仰倒。旁邊一個正在調整炮尾高低機的副炮手乙,腦袋如同被重錘擊中,鋼盔發出“鐺”的一聲脆響,整個人側面撲倒。第三個副炮手丙肩膀中彈,慘叫著捂住噴血的傷口滾倒在地。第四個副炮手丁只覺得臉頰一熱,一道灼熱的彈痕擦著他的耳朵飛過,帶起的灼熱氣流讓他魂飛魄散,怪叫一聲撲倒在地!
“狙擊手——!!!”
小林純一郎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隨即被一種極度驚駭的表情取代!那四顆子彈仿佛不是打在炮手身上,而是直接貫穿了他的心臟!一千米!絕對超過了一千米!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精準地命中目標?!這怎么可能?!即便是帝國陸軍最精銳的狙擊手,也極少能在八百米外保證命中率!對方一下子出現了四個?!
一股冰冷的、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如同冰水兜頭澆下,讓他渾身汗毛倒豎!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身體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的矜持和威嚴!
“隱蔽!”小林純一郎發出一聲變了調的嘶吼,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從馬背上滾落下來!落地時一個狼狽不堪的翻滾,完全不顧形象,手腳并用地撲向旁邊一輛卡車的巨大輪胎后面!那動作之迅捷,之狼狽,與他之前騎在馬上、揮斥方遒的指揮官形象判若兩人!他甚至嫌卡車輪胎不夠厚實,又奮力地、連滾帶爬地向卡車底盤下方鉆去,厚重的呢子大衣被地上的碎石枯枝刮得嗤啦作響也全然不顧!
周圍的日軍士兵也被這超遠距離的精準狙殺驚得魂飛魄散,紛紛尋找掩體臥倒,隊伍再次陷入一片混亂。
“打得好!”阻擊陣地上,縣大隊的戰士們爆發出壓抑不住的歡呼!一個年輕的小戰士激動得滿臉通紅,狠狠捶了一下身邊的土坎:“我的老天爺!神了!真他娘的神了!隔這么老遠,一槍一個!王班長,你們是神仙下凡吧!”
另一個老兵則對著神槍手班的方向豎起了大拇指,眼中滿是敬佩:“好樣的!一連的兄弟!這槍法,絕了!給小鬼子好好上了一課!”
王二柱對周圍的贊譽充耳不聞,他冷靜地拉動槍栓,黃澄澄的滾燙彈殼跳出,落在腳邊的枯草上,冒起一縷青煙。他的眼睛依舊緊緊貼在瞄準鏡后,聲音沉穩:“別分心!還有活著的!目標!鬼子副炮手!自由射擊!送他們回老家!”
“砰!”“砰!”
又是兩聲精準的點射。一個試圖去拖拽受傷同伴的日軍副炮手被子彈擊中后心撲倒;另一個剛剛從地上爬起、想拖著迫擊炮后撤的鬼子,大腿被子彈貫穿,慘叫著再次摔倒。
小林純一郎蜷縮在冰冷的卡車底盤下,聽著耳邊子彈呼嘯而過的尖銳破空聲和手下士兵的慘叫,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胸膛。冷汗浸透了他的內衣,粘膩地貼在皮膚上。他引以為傲的帝國迫擊炮分隊,竟然被幾支步槍壓制得連頭都抬不起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更讓他心驚肉跳的是對方狙擊手的恐怖實力!一種巨大的挫敗感和無力感攫住了他。
“撤!迫擊炮!快撤回來!”小林純一郎躲在車底,聲音嘶啞地吼道,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慌。他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迫擊炮卡射程來對付那些該死的狙擊手!
幸存的三個副炮手如夢初醒,連滾爬爬地拖起三門完好的迫擊炮(一門被炸壞),拼命地向后拖拽,試圖退出對方狙擊手的射程。
就在這三個鬼子副炮手拖著沉重的炮架和炮管,氣喘吁吁地跑出幾百米,以為暫時安全,速度剛慢下來一點時——
轟!轟!轟!轟!
熟悉的、如同噩夢般的迫擊炮出膛聲,竟然再次從前方那該死的阻擊陣地上響起!而且這一次,炮聲更加密集,更加連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