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度被鄧安那番“四分天下”的狂言震得心神搖曳,半晌才勉強穩住氣息。
他實在摸不透眼前這年輕人是當真胸有乾坤,還是突然失心瘋發作在此胡言亂語。
但不可否認,其話語中描繪的圖景,殘酷卻極具說服力。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是他一直以來依賴的屏障,反駁道:
“鄧中郎將所言,雖……雖有些道理,然我荊州之主劉景升,并非庸碌之輩。
他坐擁荊襄,廣交士族,深得蒯、蔡、龐、黃等大姓支持,根基深厚。
即便將來天下有變,四方風起云涌,有如此多的士族大家同心協力,共保荊州,我零陵依附其間,又何愁沒有自保之力?”
他強調的是荊州整體的力量和地方豪族的聯盟,試圖用集體的“盾牌”來抵御鄧安所指出的個體風險。
一直靜觀其變,如同幽谷深潭般的公孫勝,此刻適時地開口了。
他拂塵輕揚,聲音帶著一種超然物外的空靈,卻又仿佛直指天機:
“劉太守所言不虛,劉景升確有人望。然,”他話鋒一轉,目光似能穿透時光。
“劉荊州年事已高,氣數有定。貧道略通望氣之術,觀其命格,已顯衰微之象。
在這紛擾亂世,勞心勞力,恐難撐十載。
屆時,主少國疑,荊州易主,內部傾軋必起。
那些士族大家,屆時是合力御外,還是各自尋主、甚至相互吞并,猶未可知。太守欲倚仗之堅盾,恐屆時自身難保,化作齏粉。”
公孫勝這番話,如同冰水澆頭,直接動搖了劉度對未來的最大依靠——劉表政權的穩定性。
年齡和健康是無法回避的硬傷,而大家族的忠誠在亂世中更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就在劉度因公孫勝之言而臉色再變時,觀察了他許久的秦瓊,憑借沙場宿將的敏銳,捕捉到了劉度言辭間更深層的情緒。他忽然洪聲開口,如同戰鼓擂響,直擊核心:
“劉太守!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秦某是個粗人,但觀太守言語,似乎并非畏懼選擇,而是極力想要逃避,不愿戰火波及零陵,殃及你治下百姓,是也不是?”
這句話,如同利劍,精準地刺中了劉度內心最柔軟、也最堅韌的角落。他身軀微震,雖然沒有承認,但那瞬間的眼神波動,已然默認。
秦瓊趁熱打鐵,語氣轉為凌厲。
“既然如此,太守更應明白!審時度勢,不如早擇明主!
若你只想置身事外,做個鴕鳥,且問,若我家主公引兩萬郎陵精銳為先鋒,會同江東猛虎孫堅,再得后方袁術十萬大軍支持,南下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