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颙更是直接開口道:“鄭公業,你尋的這處‘清靜地’,倒是……別致。竟不設席、榻?”
鄭泰似乎早已料到,淡然一笑:“入鄉隨俗罷。此間主人心思靈巧,這胡床坐之,倒也舒坦,便于暢談。”他這話既是解釋,也帶著一絲對鄧安的回護。
鄧安連忙親自布菜,除了拿手的炒菜和羊雜羹,更是將新釀的“雷津”端了上來。酒液倒入陶碗,其色清亮,迥異于尋常濁酒,立刻吸引了四人的注意。
“哦?此酒……”荀攸端詳著酒液,語氣中帶著一絲好奇。
“此乃小店新釀的‘雷津’,略作過濾,去其沉渣,請諸位先生品鑒。”鄧安恭敬道。
四人舉碗品嘗,清冽的口感與更明顯的酒意讓他們眼中都露出了訝異之色。
伍瓊贊道:“酒體清澈,入口醇厚,回味有余香。妙!想不到市井之間,亦有此佳釀!”
鄭泰臉上頗有光,撫須笑道:“我早說過,鄧安雖年少,卻非常人。于這庖廚飲食一道,可謂獨具匠心。”
酒過三巡,氣氛漸酣。
鄭泰趁著酒意,再次表達了對鄧安的欣賞:“亂世浮萍,能于困頓中不忘鉆研一技之長,立此基業,吾安弟之堅韌與巧思,實屬難得。”
何颙聞言,放下酒碗,目光再次落在鄧安身上,這次帶了些許探究:“觀你言行,似也讀過些書?不知師從何人,族望何處?”
鄧安心知關鍵時刻到來,依照早已準備好的說辭,面露一絲恰到好處的黯然,低聲道。
“晚輩……祖籍南陽,家道早已中落。先父……曾為邊軍小吏,不幸歿于王事。晚輩流落至此,蒙鄭先生不棄,方有立錐之地。”
他將自己定位為沒落的寒門子弟,甚至不敢稱“士族”,只提父輩為“小吏”。
畢竟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果然,此言一出,席間氣氛微妙的凝滯了一瞬。
荀攸、伍瓊、何颙三人交換了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
何颙輕輕嘆了口氣,惋惜道:“可惜了……如此靈慧,若生于潁川、汝南,得名師指點,未必不能成器。”
伍瓊也接口道:“是啊,如今之世,非名門高第,欲有所為,難矣。”
這話既是感慨,無形中的尖刺感,讓鄧安莫名的與他們隔閡開來。
不是,咱這也不是印度,一定要把人種分的那么清楚嗎?
即便鄭泰欣賞他,但在荀攸、何颙這些頂級士族出身的人看來,鄧安終究是“異類”——一個會做新奇菜肴、能改良酒水、坐具也與眾不同的“市井奇才”罷了。
畢竟話里話外,都是這么個意思。
鄧安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并無多少波瀾,反而更加清醒,自己前世也不是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景。
他恭敬地為四人斟滿酒,態度不卑不亢:“晚輩能得溫飽,已感天幸,不敢有他求。諸位先生能光臨小店,便是晚輩莫大的榮幸。”
嘴上如此,但是鄧安心中只能強裝鎮定,保持人設,穩定發揮。
因為抱怨與埋汰,改變不了什么,也解決不了問題。
但他這份在“輕視”面前依舊保持鎮定與分寸的模樣,倒是讓荀攸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賞。
鄭泰將話題引回,舉碗道:“罷了,世事艱難,且飲杯中物。安弟這酒,確實值得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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