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尚未大亮,鄧安便被一陣劇烈的頭痛喚醒。
宿醉的滋味如同有鑿子在顱內敲打,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
他掙扎著坐起身,下意識地想揉揉額角,手臂卻碰到一個冰冷堅硬的物體。
低頭一看,鄧安瞬間僵住,醉意徹底嚇醒了大半——那方傳國玉璽,正被他緊緊抱在懷里!
“我……我靠!神他媽抱著這玩意兒睡了一宿?!”他觸電般地將玉璽推開,心臟怦怦直跳,腦海中閃過一些昨晚醉酒后模糊而狂亂的片段——睥睨天下的野心,征戰四方的渴望,還有那玉璽散發出的、令人心智搖曳的詭異誘惑感。
一陣后怕如同冰水般澆遍全身。
“膨脹了……昨天是真的膨脹了……”他用力甩了甩依舊昏沉的腦袋,暗自警醒。
權力,尤其是這象征著至高權力的玉璽,果然是一劑迷人的毒藥,稍有不慎,便會迷失自我。眼下洛陽根基未穩,強敵環伺,哪里容得下那般不切實際的狂想?
“不行,得找點事做,定定心神。光靠理智壓制還不夠,得從根本上讓自己沉下來……”他立刻想到了那位仙風道骨的張真人。
學武強身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渴望沾染幾分那份超然物外的氣度,學習如何在這權力與欲望的旋渦中,保持內心的清明與定力。
而且能學會太極,這逼格也太高了吧!
想到這里,他再也坐不住,匆匆洗漱,也顧不上吃早飯,便徑直去尋找張三豐。
在莊園后院一片僻靜的空地上,晨曦微露,薄霧氤氳。張三豐果然在此,正盤膝坐在一塊青石上,雙目微闔,呼吸綿長,仿佛與周圍的天地融為一體,進行著每日的晨課冥想。
鄧安不敢打擾,放輕腳步,站在不遠處靜靜等候。他本以為需要等上許久,卻不料,不過片刻,張三豐那平和的聲音便已響起,眼睛依舊未睜:
“無量天尊。將軍清晨至此,眉宇間隱有躁動之氣,可是心中有惑?”
鄧安心中暗驚,這道人感知竟如此敏銳?他連忙上前幾步,恭敬地行了一禮。
“真人慧眼。晚輩昨夜……酒后失態,心生妄念,至今思之,猶覺后怕。特來懇請真人,允晚輩隨真人修習武藝,更盼能聆聽真人教誨,學習靜心養性之道,以戒驕戒躁,定心安神。”
張三豐緩緩睜開雙眼,那清澈的目光仿佛能直視鄧安心底,他微微頷首,卻帶著一絲考較之意:“將軍已有王越道友這等劍術宗師隨身指點,其劍法凌厲剛猛,正合沙場征伐。何以還要來尋貧道這山野之人的粗淺功夫?”
鄧安神色誠懇,坦然道。
“不敢隱瞞真人。晚輩求學,其一,確為強身健體,增一技傍身。其二,王師之劍,乃殺伐之術,剛猛無儔;而晚輩觀真人太極,圓轉如意,柔中帶剛,蘊含至理,心生向往。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頓了頓,語氣愈發鄭重。
“晚輩年少驟得權勢,身處漩渦中心,常恐心智被權力欲望所噬。
聽聞道法自然,講究清靜無為,中和守一。晚輩愚鈍,不敢求悟大道,只望能習得一絲靜氣,于這紛擾亂世中,守住本心,不致迷失方向。望真人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