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年已先他一步進入,此刻正端坐于榻邊,紈扇依舊執(zhí)于面前,保持著新婦的矜持。
侍從婢女悄然退下,并細心地合攏了帳簾。
偌大的空間里,只剩下他們兩人,以及燭火燃燒時輕微的噼啪聲。
喧囂被隔絕在外,帳內陷入一種近乎凝滯的寂靜。
鄧安站在原地,看著那執(zhí)扇的窈窕身影,燭光勾勒出她柔美的輪廓。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涌的復雜情緒,走上前去。依照禮節(jié),他伸出手,輕輕將那柄障面的紈扇移開。
燭光毫無阻礙地傾瀉在那張臉上。
鄧安呼吸微微一滯。
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肌膚勝雪,唇點朱丹。
一張極其精致、我見猶憐的容顏,完美契合了他腦海中以鞠婧祎為模板的想象,甚至更添幾分這個時代高門貴女獨有的清雅與書卷氣。
然而,那雙清澈的眸子低垂著,長睫輕顫,雙手緊張地交疊在膝上,透露出深深的不安。
“確實很美……”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身為一個身心正常的男性,面對如此美麗的合法妻子,要說毫無波瀾,那是自欺欺人。
一種本能的悸動在心底盤旋。
但他立刻壓下了這絲旖念。
“她才多大?放在后世,這是犯罪……而且,這婚姻的本質……”理智與來自現(xiàn)代的道德觀,讓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尷尬和負罪感。
他沉默了片刻,試圖尋找合適的言辭,最終選擇了一種相對委婉,但依舊點明現(xiàn)實的說法:“袁……夫人。”他斟酌著稱呼。
“今日之禮已成,你我便為夫婦。然,時局動蕩,聯(lián)姻之事,關乎兩家,非比尋常。你……可明白?”
他本意是想暗示這場婚姻的政治性,希望對方也能有所認知,彼此留有余地。
然而,這話聽在自幼受傳統(tǒng)禮教熏陶的袁年耳中,卻完全變了味道。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原本的不安迅速被一層水汽籠罩,化作了難以置信的傷心與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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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所受的教育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天經(jīng)地義。既已出嫁,夫君便是她的天。她早已做好心理準備,無論夫君是何等樣人,都需恪守婦道,盡心侍奉。
她或許惶恐,卻從未想過這樁婚事本身是“非比尋常”的,更不該由新婚夫君在洞房花燭夜,用如此疏離甚至帶著一絲無奈的語氣點出。
他……他是不滿意這樁婚事?還是不滿意……我?
想到眼前這位少年將軍,雖出身不如袁家顯赫,卻已是名動天下、才華橫溢的“千古第一少年”,連父親都如此看重,甚至不惜嫁女籠絡。
自己雖出身名門,但在他這般驚才絕艷的人物眼中,是否……是否根本配不上他?所以他才會如此冷淡,說出這般話語?
強烈的自卑和被否定的感覺瞬間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