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流水,悄然間已至初平四年(公元193年)夏末秋初。
半年光陰,在緊張有序的休養生息中飛速流逝。
洛陽,這座被鄧安強行從廢墟中拉回的舊都,儼然成了烽火連天的中原大地上,一塊難得的“世外桃源”。
屯田政策成效顯著,城外阡陌縱橫,禾苗茁壯,倉廩日漸充實;
軍營之中,殺聲震天,新兵在老卒的帶領下刻苦操練,陣型變幻,弓馬嫻熟;
由沈括、杜夔主導的軍械監日夜不停,改良的弩機、更加堅固的甲片、以及各種守城器械被源源不斷地制造出來,武裝著這支日益龐大的軍隊。
然而,亂世的陰影從未真正遠離。
夏季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曾短暫襲擊了洛陽周邊,幸得鄧安反應迅速,強制隔離病患,組織醫官救治,并動用大將軍權威調配藥材,才未釀成大禍,但也讓他更加深刻地認識到,在這醫療條件落后的時代,維持穩定是何等艱難。
府內,袁年的腹部已高高隆起,行動日漸不便。
鄧安對她愈發呵護備至,幾乎事事親力親為,那份即將為人父的喜悅與責任,讓他身上銳利的鋒芒都似乎柔和了幾分。
但也正因為袁年有孕在身,無法再行房事,血氣方剛的鄧安,目光不由自主地更多地投向了那位姿容絕世、卻始終帶著淡淡疏離的貂蟬。
他開始有意無意地創造與貂蟬獨處的機會,關心她的飲食起居,與她談論詩詞歌賦,甚至將一些府內不甚緊要卻又需要細致心思的事務交予她打理,美其名曰“分擔”。
貂蟬初時依舊保持著距離,但鄧安持之以恒的溫和與尊重,以及那份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超越時代的見解與才華,如同涓涓細流,悄然侵蝕著她心中的壁壘。
她看向鄧安的眼神,雖仍談不上熱烈,但那層冰霜確在慢慢消融,偶爾甚至會露出一絲轉瞬即逝的、真實的淺笑。
這一切,都被萬年公主劉詩默默地看在眼里。
她看著鄧安對袁年無微不至的體貼,看著他對貂蟬日漸明顯的青睞,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澀與落寞愈發清晰。
她獨自在院中練劍時,劍風都帶上了幾分煩躁;與鄧安、張三豐一同修習太極時,也時常心不在焉。
“我究竟該如何是好?”夜深人靜時,劉詩常常捫心自問,“難道要像那些尋常女子一般,主動向他示好,爭寵獻媚嗎?”
這個念頭讓她感到一陣屈辱,身為大漢公主的驕傲讓她無法低下頭顱去做那樣的事情,哪怕他們名義上是夫妻。
可另一個聲音又在不斷地拷問她:“劉詩啊劉詩,你還在執著于那早已名存實亡的皇室尊嚴嗎?看看這天下吧!
漢室傾頹,宗親零落,所謂的金枝玉葉,在真正的強權面前,不過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若非鄧安,你與協弟獻帝的命運,恐怕比現在凄慘百倍!”
她回想起這半年來鄧安的種種:
他治理洛陽,施行仁政,并非為了沽名釣譽,而是真心想讓百姓過得更好;
他對待麾下,雖有威嚴,卻賞罰分明,知人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