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話鋒一轉,目光掃過那布滿標記的地圖,輕聲問道:“主公可是在為南下荊州與……那樁婚事煩憂?”
鄧安嘆了口氣,將心中的困擾和盤托出。
“志才,我非懼戰,實不愿做無謂犧牲,更不甘心永遠屈居人下,做他人鷹犬。
袁公路此人,志大才疏,剛愎自用,絕非明主。依附于他,終非長久之計。可眼下,這局面……唉!”
他又狠狠吸了一口煙,煙霧繚繞中,眉宇間的愁緒愈發濃重。
戲志才靜靜聽著,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沉吟片刻后,緩緩道。
“主公既有此深憂,可見已看清袁術本質。獨自一人苦思,易入牛角尖。元直機敏善斷,何不召他一同商議?集思廣益,或能尋得一線生機。”
鄧安聞言,眼睛微亮。是啊,自己還有這兩位頂尖的謀士!他立刻喚來門外侍衛:“速去請元直先生過來,就說有要事相商?!?/p>
不多時,徐庶也披著一身寒氣匆匆趕來,顯然也已睡下。見到房內煙霧彌漫、鄧安與戲志才皆是一臉凝重的樣子,他心中已猜到大半。
“主公,志才兄?!毙焓笆中卸Y,也自然地接過戲志才遞來的煙點上——這“安牌”香煙,早已成為他們這個核心圈子里思考時的必備品。
鄧安不再贅言,直接將自己的困境、對袁術的判斷以及對未來的擔憂,更加詳細地闡述了一遍,尤其強調了他對歷史上袁術最終敗亡結局的隱憂,雖未明言來自先知,但以“觀其行事,剛愎奢靡,非成事之主”為由。
徐庶聽完,與戲志才交換了一個眼神,沉聲道:“主公所慮極是!袁術絕非可依之主。南下荊州,勝則為其做嫁衣,敗則萬劫不復。必須設法跳出此局!”
戲志才目光銳利如鷹,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地圖上的朗陵,緩緩開口:“既然不愿南下,又暫不能公然反抗,無非幾條路可選,各有優劣?!彼D了頓,開始條分縷析:
“其一,陽奉陰違,拖延待變。此為下策,卻也最穩妥。主公可向袁術強調北線壓力,夸大打造戰船、訓練水師的難度,將南征之期一拖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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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非長久之計,袁術并非蠢人,遲早看穿,屆時反目,我等仍處被動。”
“其二,”他的手指猛地向南,劃過荊州,直抵交州。
“聯合劉度,假意南征,實則借道!劉度既已答應出兵牽制劉表,我軍可借協同劉度之名南下,但目標并非荊州腹地,而是更南邊的交州!此地地廣人稀,士燮兄弟雖名義上歸附朝廷,實則割據。若能速取交州數郡,則可遠離中原是非,割據一方,徐圖發展。
然……交州偏遠,瘴癘橫行,民風迥異,欲扎根其中,非數載之功不可,且遠離中原腹心,恐失逐鹿之機?!?/p>
“其三,”他的手指轉向東南揚州。
“索性撕破臉,東向揚州!袁術重心在荊北,揚州腹地相對空虛??陕摻j孫伯符,以其為先鋒,我等隨后,一路向東打過去!奪取丹陽、吳郡等富庶之地。
此策風險極大,等于與袁術徹底決裂,且孫策與豪強勢力難料,沿途袁術部將亦非擺設,勝負難料。”
“其四,”他的手指移向北方。
“投袁紹,聯曹操,反戈一擊!主公可密信袁紹、曹操,陳明利害,約定共擊袁術。事成之后,或可得汝南、潁川部分地盤。
但此乃與虎謀皮,袁紹多疑,曹操雄猜,我等勢弱,恐被其吞并消化,淪為附庸,再無自主可能。”
說到這里,戲志才停了下來,拿起水碗喝了一口,目光卻愈發灼熱,最終,他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了地圖上一個令鄧安和徐庶都心頭劇震的位置——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