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近聞襄陽,頗多蹊蹺。月前,鄴城郊野,忽遭不明馬騎侵擾,焚我莊禾,掠我子民,更有甚者,犬子袁熙,并新婦甄氏、袁氏,竟于光天化日之下為人所擄!
紹初聞之,實難置信!想我四世三公,名滿海內,與將軍雖各鎮一方,亦無深仇大恨,何至于此?”
寫到此處,筆鋒明顯加重,怒意勃發:
“經多方查證,種種線索,皆指向襄陽!紹百思不得其解,將軍此舉,意欲何為?莫非欲效董卓舊事,行此卑劣擄掠之行,與天下英雄為敵耶?”
接著,袁紹的口氣又強壓怒火,轉為一種看似通情達理,實則隱含威脅的“勸誡”:
“紹本不信將軍會行此不智之事。然,人言可畏,證據鑿鑿。
望將軍明察,若此事確系麾下個別將領妄為,還請將軍嚴懲不貸,并將我兒、新婦并一干被擄人等,禮送還鄴。
如此,則前嫌盡釋,紹仍愿與將軍共扶漢室,同保天下安寧。”
最后,圖窮匕見,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倘若將軍執意相護,或推諉搪塞……哼,我河北帶甲百萬,谷支十年,袁本初雖不才,亦非任人欺凌之輩!
屆時,恐非兩家之福,天下亦將再起波瀾,生靈涂炭之責,將軍其慎之!其重之!”
落款是“大漢車騎將軍、領冀州牧、邟鄉侯袁紹”。
鄧安看完,將信傳給在座幾位謀士閱覽,自己則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賈詡瞇著眼,率先開口,聲音平淡:
“袁本初,色厲內荏耳。其言‘帶甲百萬,谷支十年’,實乃自壯聲勢。
然,其新得幽州,北有公孫余孽未靖,內部派系林立,審配、逢紀與郭圖、辛評之爭未休,此刻絕無能力,亦無決心與我等全面開戰。此信,試探與訛詐居多。”
荀攸接過話頭,補充道:
“文和先生所言極是。袁紹重名,家眷被擄,顏面大損,不得不有所表示。但其信中仍留有余地,只求放人,并未提及報復或索要賠償,可見其心虛。
主公可回信嚴詞駁斥,言明彼先聯合呂布襲我后方,我方報復乃天經地義。至于人,絕不能放,此乃掣肘袁紹之重要籌碼。”
陳登笑道:“袁本初外寬內忌,好謀無斷。主公可一面回信斥責,示之以強;一面暗中加強邊境防務,令秦瓊、尉遲恭等將軍嚴陣以待。如此,袁紹必不敢輕舉妄動。”
李儒陰惻惻地添了一句:“還可將袁熙在襄陽‘備受禮遇’的消息稍加散播,尤其要讓他那些河北的對手知道,袁本初連兒子都保不住……嘿嘿。”
鄧安聽著麾下幾位頂尖智囊的分析,心中已有定計。
他冷笑一聲:“袁本初想憑一封信就嚇住我,讓我放人?做夢!回復他,就說他聯合呂布偷襲我在先,我襲鄴城在后,一報還一報!想要兒子和兒媳?讓他拿出誠意來談!至于開戰?”
鄧安站起身,目光掃過北方,帶著一絲凜冽,“等我先收拾了長安的李元昊,再和他袁本初慢慢算賬!”
朔風起于青萍之末,而一場席卷北方的更大風暴,已在鄧安的決斷與謀士的籌劃中,悄然醞釀。
西面是復仇之火,北面是僵持之局,荊襄的鄧安,已然成為了攪動天下大勢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