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然滑入七月十日。
這幾日,鄧安難得清閑。軍中事務有陳到、秦瓊等人操持,裝備革新有沈括全權負責,他除了偶爾巡視、參與重要決策,便有了些閑暇時光。
他時常去拜訪馮芳父女,與馮妤倒也漸漸熟絡了些。
雖仍談不上親密,但那少女見他來時,不再總是立刻低頭躲閃,偶爾也能安靜地聽他講些郎陵趣聞或是“杜撰”的海外奇談,雖大多時候只是靜靜聽著,眸中那層薄霧似乎淡了些許,偶爾還會因他夸張的形容抿嘴淺笑,那曇花一現的笑意,總讓鄧安覺得這夏日似乎也沒那么難熬了。
他也收到了幾封回信。
平輿陳華的回信充滿了長輩的關切與士族的謹慎,多是勉勵他在外要“明哲保身”、“謹慎行事”、“以安全為第一要務”,并隱晦提及陳家會在力所能及處給予支持,字里行間透著亂世中保全家族的智慧。
來自廬江孫策與周瑜的信則熱情洋溢得多。
信中說他們一切安好,孫策之母吳夫人及他們二人都十分掛念鄧安這位“通家之好”的賢弟。
信中關切地提醒他在袁術麾下需多加小心,凡事以自身安危為重,并提及孫堅目前正奉袁術之命在外征戰,若有閑暇,可設法拜見。
字跡一個豪邁不羈,一個清逸雋永,透著濃濃的兄弟情誼,讓鄧安心中暖流涌動。
至于寫給曹操的那封信,果如石沉大海,據派去的人回報,曹操行蹤不定,難以尋訪,只得作罷。
鄧安也不在意,本就是維系一下“舊情”,并未指望立刻有回音。
處理完信件,鄧安望著窗外灼熱的陽光,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今天,是他穿越前的生日。
在這個舉目無親的異時代,這個日子注定無人知曉,也無從慶祝。
他自嘲地笑了笑,正準備去找吳老三,看能不能用那點有限的材料給自己弄碗“長壽面”聊以自慰,卻聽得親衛來報:
“主公!后將軍使者到,言有緊急軍令!”
鄧安心中一凜,那點生日的感懷瞬間被拋到九霄云外。他立刻整肅衣冠,來到前廳。
來的是一名風塵仆仆的軍校,神色嚴峻,見到鄧安,驗明身份后,便展開一枚令箭與絹布軍令,朗聲宣讀:
“茲有逆臣袁紹,不尊朝廷號令,擅命其侄周昂為豫州刺史,率軍兩萬,自河內南下,已竊據我豫州陽城,窺伺潁川!其行徑實同叛逆!
今命討虜將軍孫堅,即率所部三萬,自魯陽北上,擊破周昂,收復失地!
同時,令郎陵都尉鄧安,接令之日起,盡起本部兵馬,北上穿插,務必截斷周昂所部糧道,配合孫堅將軍主力,共破敵軍!不得有誤!”
使者宣讀完,將令箭與軍令交給鄧安,便匆匆離去復命。
鄧安握著那冰涼的令箭,看著絹布上袁術那熟悉的印信,半晌無言。
生日?放松?在這亂世之中,果然是一種奢侈。
真是逼樣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