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領命而去。
慕卿潯知道,林遠洲會懂。這位左都御史想要的,是肅清朝綱。而她遞過去的,正是撬動這一切的第一個支點。她要林遠洲做的,不是幫她抓人,而是以都察院的名義,從內部,將張德近期所有“非同尋常”的謄寫任務記錄,變成一份正式的、無可辯駁的公文。
一張來自護國府,一張來自都察院。她要用兩座大山,把那個小小的謄寫吏,壓成齏粉。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阿武就回來了,臉上帶著疲憊,更多的卻是亢奮。
“夫人,成了!”他進門便道,“刑部尚書聽說是護國府要自查,二話不說,連夜調集人手,把張德十年來的卷宗全都翻了出來,在院子里堆得跟小山似的。張德被從家里提溜過去,當場就癱了,話都說不利索。”
慕卿潯點了點頭,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人呢?”
“按您的吩咐,沒動他。刑部的人盤問了幾句,就讓他回去了。不過,府里的兄弟已經二十四時辰盯著他,他跑不了。”
“很好。”
話音剛落,門外有仆役通報:“夫人,都察院來人,送來一份公文。”
來了。
慕卿潯的心跳漏了一拍。林遠洲的效率,比她想象的還要快。
送來的是一個密封的牛皮紙袋,上面蓋著都察院的火漆印。慕卿潯拆開,里面不是什么復雜的信函,只是一份薄薄的記錄。
上面清清楚楚地記載著,三日前,趙王府總管曾以“加急軍務”為由,通過特殊渠道,向刑部借調謄寫吏張德,謄抄一份“邊關密信”。時間、地點、經手人、所用紙張墨跡的規格,一一在列。
這是死證。
“去,把張德帶來。”慕卿潯將那份公文放在桌上,“不必客氣。”
半個時辰后,張德被帶到了書房。
他早已沒了人形,渾身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一進門就跪倒在地,連頭都不敢抬。
“小人……小人張德,拜見護國公夫人……”
慕卿潯沒有讓他起身。她繞過書案,走到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張德,抬起頭來。”
張德顫巍巍地抬起頭,滿臉死灰。
“你是個手藝人。”慕卿潯的語氣很平靜,“你的字,寫得很好。我聽說,刑部為了找齊你的卷宗,昨夜一宿沒睡。”
張德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小人……小人不知夫人何意……小人只是奉公辦事……”
“奉公辦事?”慕卿潯重復了一遍,隨即輕笑一聲,“那么,替趙王府偽造通敵信函,也是奉的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