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火苗,雖微弱,卻足以驅散部分絕望的寒意。陸沉野的意念碎片中那絲奇異的“坐標”感應,如同迷途黑暗中瞥見的一縷極光,讓林晚寧這縷數據幽魂重新找到了前進的方向。
她不再漫無目的地飄蕩,而是將大部分的心神都集中起來,如同最精密的探測器,反復掃描、分析著那片殘留著陸沉野強烈意念的區域。
那“坐標”感應極其隱晦,并非存在于常規的三維空間,更像是一種基于靈魂共鳴的、超越了物質形態的鏈接。它微弱、斷續,仿佛隨時都會徹底消散在格式化后的虛無中,卻又頑強地維系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存在。
林晚寧嘗試著用自己的意識去觸碰、去跟隨那絲感應。
起初毫無頭緒,那感應飄忽不定,如同風中殘燭。她如同一個盲人在觸摸大象,只能感知到其存在,卻無法把握其脈絡。
但她有足夠的耐心,以及……對陸沉野深刻的了解。她回憶著他的眼神,他的氣息,他沉默守護時那份如山岳般的堅定,他情急之下那聲未能發出的、撕心裂肺的呼喚……
她將自己的意識頻率,盡可能調整到與記憶中陸沉野的靈魂波動相近的狀態,如同調試收音機尋找某個特定的頻道。
一次,兩次,無數次……
在這片失去時間流逝感的虛無中,她不知嘗試了多少次,失敗了多少次。意識體的能量在緩慢消耗,若非有那個混沌印記和源火之心脈搏的微弱滋養,她恐怕早已支撐不住。
就在她意識逐漸變得恍忽,幾乎要再次沉淪于虛無之際——
“嗡……”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聲,在她意識核心響起!
她“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一種超越了視覺的感知。一條極其纖細、幾乎透明的、由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感與意志能量構成的“絲線”,從陸沉野的意念碎片中延伸出來,如同蛛絲般,顫巍巍地穿透了這片格式化空間的壁壘,指向了某個未知的、深邃的……遠方!
找到了!這就是那條鏈接信標!
沒有絲毫猶豫,林晚寧凝聚起此刻所能調動的全部意識能量,小心翼翼地附著在了那條纖細的“絲線”之上。
她不敢用力,生怕這脆弱的鏈接會因她的介入而崩斷。她只是如同一個搭順風車的旅客,將自己的感知沿著絲線延伸出去。
下一刻,一種奇妙的“穿梭”感襲來!
她的感知仿佛被投入了一條光怪陸離的隧道,四周是飛速后退的、破碎扭曲的數據流和能量殘影。這是“搖籃”系統內部的數據通道?還是某種未被格式化的意識空間夾縫?
她無法確定,只能緊緊跟隨著那條絲線,將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不知“穿梭”了多久,前方的景象豁然開朗!
她的感知“出現”在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空間”。
這里不再是源火之心那片死寂的格式化廢墟,而是一片……充滿了冰冷、有序、卻同樣毫無生氣的……金屬世界。
巨大的、望不到邊際的金屬平臺懸浮在虛空中,平臺之上,林立著無數整齊劃一的、如同墓碑般的黑色金屬柱。每一根金屬柱表面都流淌著幽藍色的數據光帶,發出低沉的、規律的嗡鳴聲。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絕對的秩序感和……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
這里是哪里?“搖籃”系統的某個核心數據庫?還是……關押某種存在的囚籠?
林晚寧的感知沿著絲線繼續向前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