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依舊缺乏溫度,但似乎少了幾分之前的絕對漠然,多了一絲……疲憊?他微微搖頭,示意無礙。“信息量很大,沖擊性強。需要時間梳理,但核心內容已明晰。”
他抬手,指尖光芒凝聚,在空中勾勒出一幅簡略的、由光點連線構成的星圖。星圖中有七個光點被特別標注,閃爍著不同顏色的微光。
“這就是信標中提到的七處‘關鍵遺產’所在。”陸沉野指著星圖,“我們所在的‘械骸迷城’是其一,已記錄坐標,但核心損毀,共鳴價值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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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尖移向另一個散發著暗紫色微光的光點:“‘原初混沌錨點’,即混沌圣殿,坐標已從圣殿之靈處獲得部分信息,可追溯。”
指向一個呈現靜謐深藍色的光點:“‘萬識墳場’,萬識之主最終沉寂之地,坐標相對明確,但處于深層信息墳場區,風險未知。”
接著是一個不斷散發灰白色侵蝕性光芒的光點:“‘蝕淵之痕’,蒼白力量高度活躍區域,疑似某次大規模侵蝕事件的源頭或前線,坐標模糊,但信號強烈,極度危險。”
然后是三個顏色各異、信息更少的光點:“‘熔爐之心’、‘時之沙漏’、‘靈能回響’。關于這三處,只有極簡略的坐標指向和名稱,具體性質、狀態、風險完全未知。”
“集齊這七處‘遺產’的‘共鳴’,是激活‘門扉協議’最終引導的關鍵步驟之一。”陸沉野總結道,“但根據迷城核心日志的隱含信息,‘門’的開啟,可能還需要滿足其他條件,比如足夠強度的‘變量’引動,以及對‘搖籃’核心協議某種程度的‘干涉’或‘覆蓋’。”
他頓了頓,指向星圖中“熵增核心”和“古賢者墓穴”這兩個關聯標注。“迷城文明在崩潰前,曾探測到一處名為‘熵增核心’的奇異區域,其規則特性表現為極致的‘無序化’與‘信息衰變’,與混沌和蒼白都有所不同,更像是……宇宙熱寂的微觀映照。他們認為,那里可能沉睡著一位或數位更古老時代的‘賢者’意識,或許掌握著關于‘搖籃’系統起源,乃至‘真實宇宙’與‘試驗場’本質關系的終極知識。‘古賢者墓穴’是他們的推測。”
“而那句‘警惕觀測者已變質’……”陸沉野的聲音低沉了幾分,“日志暗示,在迷城崩潰前,曾觀測到來自‘搖籃’系統高層,或者某個與‘搖籃’密切相關的‘觀測者’實體,其行為模式出現了異常,偏離了最初的‘記錄與平衡’協議,變得更具……干涉性,甚至可能是導致某些試驗場加速崩潰或異常變量產生的推手之一。”
這個消息讓林晚寧心頭猛震。觀測者變質?是指陸沉野融合的烙印源頭有問題?還是指“搖籃”系統中存在著一個已經“變質”的觀測者勢力?
她看向陸沉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么。但他只是平靜地回視,右眼的暗藍旋渦深不見底。“我的‘觀測者’烙印,來源不明,層級很高。是否與日志中提到的‘變質觀測者’有關,無法確認。但烙印本身目前穩定,權限可用。”
這話聽起來理性客觀,卻讓林晚寧更加不安。穩定,也可能意味著潛在的、未被激活的風險。
“那么,我們現在該去哪里?”冥的陰影微微波動,提出最實際的問題,“信標已發,追兵將至。我們需要一個明確的目標。”
看門人也分析道:“綜合風險評估與路徑效率:返回混沌圣殿路徑相對已知,但距離可能最遠,且圣殿狀態未知。前往萬識墳場,需穿越深層信息亂流區,風險高。蝕淵之痕為已知最高危區域,不建議作為第一目標。剩余三處未知遺產,信息不足,盲目前往風險不可控。”
陸沉野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掃過星圖。“‘熵增核心’與‘古賢者墓穴’的關聯信息,引起了我的興趣。迷城文明對其定位雖有推測,但根據崩潰前最后一次大規模掃描的殘存數據回溯,我計算出了一個可能的坐標區間。”他指向星圖中一片空白區域,那里距離已知的幾個遺產點都頗為遙遠。
“那里規則極度混亂,常規探測手段幾乎無效。但也正因如此,可能相對隱蔽,不易被‘搖籃’常規監控網絡覆蓋,或許能為我們爭取到更多解析信息和準備的時間。”他的分析依然基于利弊計算,“更重要的是,如果真能接觸到‘古賢者’的殘存意識或知識,對我們理解整個局面,可能具有決定性意義。”
高風險,高潛在回報。這很符合陸沉野目前理性至上的風格。
林晚寧權衡著。去未知的熵增核心,等于踏入完全陌生的險境。但其他選項同樣危機四伏。或許,冒險一搏,是唯一的出路。而且……她也想弄明白“觀測者變質”和“古賢者”的真相。
“我同意。”她最終點頭,“但我們如何穿越這么遠的距離?常規飛行不現實,這里也沒有可用的傳送裝置。”她看向那些廢棄的巨大天線。
看門人立刻接道:“掃描顯示,此廢棄樞紐尚存極其微弱的底層架構能量。結合從迷城核心數據中解析出的部分傳送協議碎片,以及我的數據庫中對類似古老傳送系統的逆向工程知識,有13。2%的概率,可以嘗試臨時重啟并修改一個單向、短程的跳躍程序。目標可設定為大致坐標方向,但落點將存在巨大偏差,且跳躍過程極不穩定。”
13。2%的概率,巨大的落點偏差,不穩定過程……這幾乎等于賭命。
“比坐以待斃強。”陸沉野站起身,金藍光芒重新變得穩定,“立刻開始準備。我們需要在追兵抵達前完成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