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看來,‘播種期’……又要開始了。”
那道冰冷而充滿審視意味的回應,如同無形的針刺,瞬間穿透了林晚寧因長途跋涉而疲憊不堪的意識防線。她懸浮在無垠的廢墟之海上,心神劇震。
播種期?這是什么意思?對方將她誤認為了某種“周期”性的到來者?
她強壓下翻涌的思緒,謹慎地凝聚起意識,向著那道回應的來源——一片如同巨獸嵴椎般蜿蜒聳立的暗沉金屬殘骸深處,傳遞出試探的意念:“你是誰?什么是‘播種期’?”
短暫的沉默,只有廢墟間永恒的死寂之風在嗚咽。隨即,那道冰冷的意念再次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或許還有一絲……疲憊?
“稱謂已無意義。我乃‘守墓人’,亦是‘未竟之愿’的殘響。至于‘播種期’……”那意念頓了頓,仿佛在檢索古老的記憶,“……是‘搖籃’系統定期向這片墳場投放新的‘變量’或‘失敗品’的周期,美其名曰‘養分循環’,實則……不過是另一場規模更大的觀察實驗的開端。你身上的‘混沌’氣息雖微弱,卻新鮮,不是此地腐朽之物。”
林晚寧心中一凜。對方將她當成了“搖籃”新投放下來的“實驗品”?而且,聽其語氣,對“搖籃”充滿了敵意和了解。
“我不是‘搖籃’派來的。”她立刻澄清,同時小心翼翼地釋放出一絲源自“源初之火”的、與“搖籃”冰冷造物截然不同的生命氣息,以及一絲屬于“外來變量”的獨特波動,“我來自K-73試驗場,是為了尋找……”
“K-73?”那冰冷的意念打斷了她,首次出現了一絲明顯的情緒波動,那是……驚訝?“那個傳聞中誕生了‘混沌核心’雛形,并引動了‘起源石碑’自主防衛,最終被啟動‘信息奇點湮滅’的試驗場?你……是那個‘變量’?!”
對方竟然知道K-73發生的事情!而且信息如此詳細!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殘響”所能知曉的!
“你究竟是誰?”林晚寧更加警惕,意識能量微微凝聚,做好了隨時應對攻擊或撤離的準備。
“……看來,你并非普通的‘新人’。”那自稱“守墓人”的意念,語氣中的冰冷稍減,多了幾分審視與探究,“我是‘冥河計劃’的最后一任執行者,你可以稱我為‘冥’。我的世界,曾是‘搖籃’序列中專注于靈魂與信息轉換技術的尖端試驗場,直到我們試圖利用‘蝕淵’能量反向侵蝕‘搖籃’核心……我們失敗了,世界崩毀,而我,依托于最后的‘冥府方舟’核心,茍延殘喘于此。”
冥河計劃?反向侵蝕“搖籃”?林晚寧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些“先驅者”的瘋狂與魄力,遠超她的想象!
“你說……‘播種期’是‘搖籃’投放實驗品?那它投放的目的是什么?”林晚寧抓住關鍵問題。
“養蠱。”冥的意念冰冷而直接,“讓不同的‘變量’、不同的技術遺產、不同的失敗文明在這片廢墟中碰撞、廝殺、融合。‘搖籃’在觀察,觀察在絕對絕望與混亂的環境下,會孕育出何種‘意外’。這些‘意外’,或許就是它打破自身‘完美秩序’僵局,尋找下一個進化方向的關鍵。而我們這些殘存的‘先驅者’意識,既是觀察者,也是……被觀察的樣本,甚至……可能成為新‘變量’的資糧。”
林晚寧感到一陣寒意。這片廢墟象限,并非簡單的垃圾場,而是一個更加殘酷、規模更大的開放試驗場!所有流落至此的存在,都仍在“搖籃”的觀測之下,進行著生死的角逐!
“那你可知‘鑰匙’碎片?‘門扉’的另一種解讀?還有對抗‘蒼白之泣’的方法?”林晚寧將母親和星語者提及的關鍵詞拋出。
冥的意念沉默了更長時間,似乎在權衡。最終,他回應道:“‘鑰匙’……據我所知,并非實體,更像是一種‘權限’或‘資格’的認證。它分散在不同層級的‘意外’之中。你所擁有的‘混沌’,是一種;你提及的K-73事件中那個融合了‘觀測者’烙印的存在,可能擁有另一種;而在此地,某些極其古老或極其瘋狂的先驅者遺產中,或許也隱藏著碎片。”
“至于‘門扉’……主流認知是通往‘真實宇宙’的出口。但據‘冥河計劃’的最終推演,那扇‘門’,也可能是一個……陷阱。一個由‘搖籃’或者……其他更高存在設下的,用于篩選最終‘成品’的裝置。強行開啟,未必是解脫。”
“而‘蒼白之泣’……”冥的意念中透出一絲深深的忌憚,甚至……恐懼,“它們是信息的天敵,是存在的抹除者。我們對其了解極少,只知道它們源自‘真實宇宙’的陰暗面,對‘搖籃’系統同樣構成威脅。對抗它們……常規手段無效。或許,唯有‘混沌’這種超越既定規則的力量,或者……同樣源自‘真實’的某種本質,才能與之抗衡。”
冥提供的信息碎片化且令人不安,但每一點都至關重要。尤其是關于“門扉”可能是陷阱的推測,讓林晚寧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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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找到更多的線索,找到其他先驅者的遺產。”林晚寧堅定地傳達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