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機會,進去拿。干凈點。”
對講機那頭冰冷的電子音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夜色中消散。宿舍樓下陰影里的男人——代號“灰鼠”——收起對講機,壓低了帽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觀察過了,這棟女生宿舍管理并不算特別嚴格,尤其是晚上熄燈后。他需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樓上,林晚寧對此一無所知。她剛剛完成紫色小花研究報告的提綱,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將桌上散亂的稿紙和那本至關重要的筆記本仔細收好。筆記本被她用油布和牛皮紙包好后,塞進了床頭一個看似堆放舊衣服的木箱最底層,上面還壓了幾本厚重的工具書。
做完這一切,她才稍稍安心,簡單洗漱后便吹熄了煤油燈躺下。連日的奔波和緊繃的神經讓她很快沉沉睡去。
夜深人靜,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蟲鳴。
凌晨兩點左右,正是人最困頓的時候。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利用宿舍樓外墻一些細微的凸起和排水管道,極其敏捷地爬上了林晚寧所在的三樓。動作專業而老練,絕非普通毛賊。
“灰鼠”悄無聲息地撬開窗戶插銷,翻身潛入室內。借著微弱的月光,他銳利的目光迅速掃過房間。同屋的另一個女生睡得正沉。他的目標明確——找到那個鐵皮盒子或者筆記本。
他像訓練有素的獵犬,開始無聲而高效地翻查。書桌抽屜、衣柜、行李箱……他的動作極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很快,他的目光鎖定了那個靠墻放置的舊木箱。
就在“灰鼠”的手即將觸碰到木箱蓋子的瞬間,異變陡生!
宿舍房門被人從外面猛地一腳踹開,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巨大的聲響瞬間驚醒了睡夢中的林晚寧和她的室友!
一道高大挺拔、帶著凜冽殺氣的身影如同閃電般沖入房間,在“灰鼠”還沒來得及反應的剎那,一記凌厲的手刀精準地劈在他的后頸!
“灰鼠”連哼都沒哼一聲,眼前一黑,直接軟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林晚寧猛地坐起,心臟狂跳,借著門口透進來的走廊燈光,她看到了那個如同天神般降臨的身影——陸沉野!
他穿著一身風塵仆仆的作訓服,臉上帶著未褪盡的疲憊,但眼神卻銳利如鷹,周身散發著駭人的戾氣。他看都沒看地上昏迷的“灰鼠”,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床上驚魂未定的林晚寧。
“沒事了。”他快步走到床邊,聲音低沉,帶著一種能安撫人心的力量。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確認她的安全,但看到她還穿著睡衣,手在空中頓了頓,最終只是緊緊握住了她冰涼微顫的手。
他的手心粗糙而溫暖,那熟悉的溫度和力量,瞬間驅散了林晚寧所有的恐懼。她反手緊緊握住他的大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的浮木,聲音帶著后怕的哽咽:“你……你怎么回來了?”
“任務提前結束。剛回省城就接到消息,說有人可能對你不利。”陸沉野言簡意賅,但眼底翻涌的后怕和怒火顯示事情絕非這么簡單。他一定是動用了一切力量,才能如此及時地趕到。
這時,被驚醒的室友才反應過來,發出一聲尖叫。宿舍樓里也傳來了其他被驚醒同學的嘈雜聲和腳步聲。
陸沉野眉頭一皺,對趕來的宿舍管理員和聞訊而來的學校保衛科人員亮出了一個證件,低聲交代了幾句。保衛科的人看到證件,臉色立刻變得無比嚴肅和恭敬,迅速將昏迷的“灰鼠”拖走,并開始清場,安撫其他學生。
“這里不安全,今晚先去我那里。”陸沉野不容置疑地對林晚寧說,同時示意她趕緊穿好外套。
林晚寧沒有猶豫,她知道筆記本留在這里太危險了。她迅速穿好衣服,當著陸沉野的面,從木箱底取出那個油布包,緊緊抱在懷里。
陸沉野的目光在那個油布包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復雜,但沒有多問,護著她迅速離開了宿舍。
陸沉野在省城的住處是軍區招待所的一個臨時房間,陳設簡單,但干凈安全。
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世界,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驚魂未定的林晚寧,這才有機會仔細看他。他瘦了些,下頜線更加分明,眉宇間帶著揮之不去的倦色,但眼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定和……深沉。
“對不起,是我沒考慮周全,讓你受驚了。”陸沉野看著她還有些蒼白的臉,語氣帶著深深的自責。銀色彈幕清晰地映出:【后怕。差點就失去她了。】
林晚寧搖搖頭,將懷里的油布包遞到他面前,聲音已經平靜下來:“是這個。我在紅旗坡考察時意外發現的,是你舅舅顧長庚先生留下的實驗記錄。”
陸沉野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他接過油布包,動作緩慢而鄭重,仿佛捧著什么稀世珍寶。他沒有立刻打開,只是用手指摩挲著粗糙的油布表面,眼底翻涌著劇烈的情感波動——震驚、痛惜、懷念,以及滔天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