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遷的眩暈與靈魂被抽離的虛無感尚未完全退去,林晚寧便感覺身體被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吐”了出來,重重摔落。
觸感冰涼而堅實,是一種平滑的、略帶彈性的材質,類似某種高級復合生物材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新的氣息,像是最純凈的氧氣混合著淡淡的、無法辨識的植物清香,與之前靈能墳場那粘稠污濁的精神污染截然不同。
她掙扎著撐起上半身,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柔和、均勻的白色光芒,來自頭頂和四周的墻壁,不刺眼,卻將整個空間照亮得如同無影手術室。這里是一個標準的正八邊形房間,邊長約十米,墻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同一種乳白色的、微微散發著熒光的材質,渾然一體,看不到任何接縫或接口。房間內空無一物,除了他們這幾個剛剛被“拋”進來的不速之客。
林晚寧第一時間看向身旁。陸沉野靜靜地躺在地上,雙目緊閉,臉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卻也失去了所有生氣,如同一個精致的人偶。他體表那混亂沖突的光芒已然徹底消失,連最初那層微弱的金藍光影也看不見了,只剩下一種近乎透明的虛無感,仿佛他的存在本身都變得稀薄。只有胸口處那枚裁決烙印,依舊如同冰冷的胎記般隱隱浮現,散發著極澹的幽藍光澤,證明著他與“搖籃”那未斷的聯系。他體內的力量沖突似乎……停止了?不,不是停止,更像是耗盡了所有“燃料”,陷入了最深沉的“死寂”。這種狀態,比之前的狂暴混亂更加令人不安。
看門人歪倒在一旁,體表幽藍光路暗澹,一些齒輪停止了轉動,發出細微的咔嗒聲,顯然在剛才的躍遷和陸沉野最后那詭異的“逆向漣漪”釋放中受損嚴重,進入了低功耗休眠修復狀態。
冥的陰影則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滴,稀薄地攤開在地板上,幾乎與乳白色的地面融為一體,氣息微弱到了極點,僅能勉強維持著最基本的意識凝聚。
還活著……至少都還活著。林晚寧心中稍定,但隨即被巨大的疲憊和虛弱淹沒。賢者烙印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欲墜,剛才維持通道和抵御“毒牙”侵蝕消耗了她太多本源。混沌權柄的力量也近乎枯竭。她強撐著,爬到陸沉野身邊,伸手探查他的狀況。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能量波動近乎于無,連那絲微弱的靈魂連接,也變得極其飄渺,仿佛隨時會斷裂。唯一能感知到的,是他眉心深處,那枚“觀測者”烙印核心,以及胸口裁決烙印所在,還殘留著極其微弱的、冰冷的“活性”,如同冬眠昆蟲最后的心跳。
“沉野……”林晚寧低聲呼喚,沒有回應。她嘗試輸入一絲微弱的賢者之力,能量如同泥牛入海,毫無反應,反而被那裁決烙印散發出的冰冷秩序感微微排斥。
這里的環境似乎對能量有某種壓制和吸收作用,連她自身力量的恢復都變得極其緩慢。
暫時無法喚醒他。林晚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必須先弄清楚身處何地,確保環境安全。
她站起身,仔細打量這個八邊形房間。墻壁光滑如鏡,映照出她蒼白疲憊的身影。沒有門,沒有窗,沒有任何控制面板或標識。她走到墻壁邊,伸手觸摸,材質溫涼,觸感細膩,似乎能吸收聲波和能量,敲擊上去只有極其沉悶的輕響。
“封閉空間?監獄?還是……”她回想起悲傷聚合體殘響最后的警告——“另一個觀察樣本”。心中不由一凜。
她嘗試將所剩無幾的感知力集中到賢者烙印上,試圖與這個空間建立某種“共鳴”或“解讀”。賢者烙印對古賢者相關造物和協議通常有特殊感應。
起初,什么都沒有。這個空間干凈得詭異,仿佛被某種力量刻意“擦拭”過,不留下任何信息殘留。
但就在林晚寧幾乎要放棄時,當她將感知凝聚到腳下地面,那乳白色材質的深處時——
嗡……
極其微弱、幾乎無法察覺的共鳴,從腳下傳來!并非來自材質本身,而是來自……更深層的地底,或者說,這個空間的“地基”!
那是一種與賢者烙印同源,卻又更加古老、更加……“格式化”的波動!仿佛是最初的、未被任何情感和經歷涂抹的“賢者模板”!
與此同時,一段極其簡短、機械化、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信息流,如同刻在石頭上的原始符號,直接印入了她的意識:
【緩沖區編號:Ω-7。】
【預設功能:古賢者協議‘火種計劃’臨時收容單元。】
【當前狀態:靜默運行。能量儲備:17%。生態維持:最低限度。外部連接:中斷。】
【收容記錄:無。】
【警告:檢測到未授權個體闖入。個體標識:賢者烙印、混沌權柄、搖籃裁決烙印、混合權限體、古遺產守衛者、邏輯異常體。】
【執行基礎協議:維持靜默,隔離觀察。啟動環境掃描與樣本數據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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