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別急。”林晚寧扶住渾身發抖的李秀蘭,聲音冷靜得不像個十八歲的姑娘,“我知道是誰干的。”
她目光如冰刃,再次掃過王翠花那扇虛掩的房門,窗后那偷窺的影子倏地縮了回去。濃郁的、帶著幸災樂禍的紅色惡意,幾乎要凝成實質透墻而出。
“你知道?是……是你二嬸?”李秀蘭聲音發顫,帶著哭腔,“這可咋辦啊?那三雙鞋墊,孫老五那邊還等著要呢……”
“她偷了東西,不敢馬上拿出去,肯定還藏在屋里或者院子里。”林晚寧大腦飛速運轉,分析著王翠花的心理,“她等著看我們著急、哭鬧,然后再找機會要么拿去賣錢,要么拿來威脅我們。我們越鎮定,她反而越沉不住氣。”
她湊到李秀蘭耳邊,壓低聲音,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番。
李秀蘭將信將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林家的院子里就響起了李秀蘭刻意拔高的、帶著哭音的抱怨聲:“……這可怎么是好!好不容易做好的東西,說沒就沒了!晚寧啊,娘對不起你,白費了那么多燈油和線……”
林晚寧則配合著,用不大不小、恰好能讓隔壁聽到的聲音“安慰”:“媽,算了,丟了就丟了吧,可能就是沒這財運。反正也就是幾塊破布頭,不值什么錢,孫老五那邊我再去說說好話,大不了以后不做了。”
母女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聲音斷斷續續傳過去,既表達了焦急和損失,又刻意貶低了鞋墊的價值。
果然,隔壁的窗戶后面,王翠花豎著耳朵聽著,臉上露出得意的獰笑。紅色彈幕翻滾:
【呸!活該!讓你們嘚瑟!】
【破布頭?哼,老娘明天就拿到隔壁公社賣了去,至少能換半斤肉!】
【看你們還能蹦跶幾天!】
她摸了摸藏在炕席最底下、用破布包著的三雙精美鞋墊,心里美滋滋的,仿佛已經聞到了肉香味。
林晚寧安撫好母親,心里已經有了全盤計劃。她需要一個人證,一個能在關鍵時刻站出來說話,并且有一定分量的人。
她想到了記分員趙國強。他兒子參軍的事還需要陸沉野這邊的關系,他必然不愿意看到與林晚寧相關的“交易”出問題,影響他的盤算。
下工后,林晚寧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路去了大隊部。趙國強果然還在那里核對工分。
“趙叔。”林晚寧站在門口,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慌亂。
趙國強抬頭,看到她,皺了皺眉:“晚寧丫頭?有事?”他現在對林晚寧的事頗為上心。
林晚寧走進去,關上門,這才低聲道:“趙叔,出事了。我娘做的那幾雙準備賣給孫老五的鞋墊……被偷了。”
“什么?”趙國強臉色一變。他剛跟陸沉野那邊搭上點話,這頭就出幺蛾子?“知道是誰干的嗎?”
“我懷疑是我二嬸。”林晚寧沒有隱瞞,“但沒證據。趙叔,我想請您幫個忙……”她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趙國強聽完,沉吟了片刻。這事有點風險,但若能趁機敲打一下總是惹事的王翠花,順便再賣林晚寧和陸沉野一個人情,對他只有好處。
“行!”趙國強一拍大腿,“明天早上上工前,我跟你走一趟!我倒要看看,誰這么大膽子,敢偷竊集體財產……呃,是偷竊私人財物!”他及時改口,但意思到了。
搞定了趙國強,林晚寧心里踏實了大半。回家的路上,她遠遠看到陸沉野站在村尾的坡上,似乎在眺望這邊。他頭頂的銀色彈幕穩定浮現:【她好像有事。需要幫忙嗎?】
林晚寧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移開了視線,沒有走過去。這件事,她想自己解決。不能事事都依賴他。
然而,她剛到家門口,弟弟林朝陽就偷偷塞給她一個小紙條,擠眉弄眼:“姐,陸大哥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