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
這個名字從陸沉野牙縫中擠出,帶著冰碴般的寒意。他周身瞬間繃緊的肌肉和眼中迸發的銳利殺意,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下降了幾度。林晚寧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按在她肩頭的那只大手,有一瞬間的僵硬和更加用力的握緊。
【山魈……果然是他。陰魂不散。】銀色彈幕帶著冰冷的厭惡一閃而過。
“‘山魈’王猛?”‘磐石’顯然也對這個名字有所耳聞,臉色更加難看,“他不是應該在軍事監獄嗎?怎么會……”
“有人把他撈出來了,還給了他權力和武器。”陸沉野的聲音恢復了冷靜,但那冷靜之下是翻涌的怒意和極致的危險,“他擅長叢林追蹤和破壞,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當年他違反的,就是虐殺戰俘和劫掠平民的紀律。秦文淵用他,是打定主意不留活口了。”
林晚寧的心沉了下去。一個熟悉陸沉野戰術風格、且懷著深刻恨意、能力出眾的亡命之徒帶隊追捕,其危險性遠比之前那些雜兵要高得多。
“總部知道這個情況嗎?”陸沉野看向‘磐石’。
“情報剛收到,已經第一時間上報。”‘磐石’快速說道,“但調動程序合法,王猛現在頂著‘追捕叛逃者’的帽子,我們在明面上的反制需要時間。顧老那邊正在全力協調,但遠水難救近火。”
他指著地圖上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以及王猛小隊最后被監測到的大致區域,面色嚴峻:“他們距離我們可能不超過二十公里,而且以王猛的能力,找到這個臨時落腳點只是時間問題。我們不能等到天黑了。”
“立刻轉移。”陸沉野當機立斷。
“去哪兒?原定路線很可能已經被預判。”‘磐石’眉頭緊鎖。
陸沉野的目光在地圖上快速移動,最終定格在一處標記著復雜喀斯特地貌、布滿溶洞和地下暗河的區域。“去這里,‘迷魂凼’。”
‘磐石’看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那里地形極端復雜,磁場異常,指南針失靈,自古以來就是獵戶的禁區!進去容易出來難!”
“正因為是禁區,才是擺脫追蹤的最好選擇。”陸沉野眼神銳利,“王猛熟悉我的常規戰術,但他不了解這片區域的具體情況。復雜的地形對雙方都是阻礙,但對我們而言,也是機會。我們在里面繞行,尋找機會擺脫他們,或者……伺機反擊。”
他看向‘磐石’:“你們有這片區域的詳細地質勘探圖嗎?哪怕是舊的也行。”
‘磐石’愣了一下,立刻示意隊員翻找隨身攜帶的經過特殊加密和防探測處理的電子設備。“有!總部數據庫里有六十年代初期的一份粗略勘探圖!”隊員很快調出了一張模糊但標注著主要溶洞和暗河走向的圖紙。
“夠了。”陸沉野快速記憶著圖紙上的關鍵信息,大腦如同高速運行的計算機,開始規劃路線。“我們從東南側這個入口進去,利用里面的暗河和岔路擺脫追蹤。如果能找到通往鄰省的地下河道,或許能直接穿出他們的包圍圈。”
計劃冒險,但已是目前最優解。
沒有任何猶豫,幾人立刻收拾行裝,將所有痕跡清理干凈,迅速離開了獵戶木屋,朝著“迷魂凼”的方向疾行。
氣氛比之前更加凝重。王猛的出現,像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陸沉野全程沉默,但林晚寧能感覺到他如同出鞘利劍般的精神高度集中,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停頓,都在捕捉著風中草動,分析著可能存在的追蹤痕跡。
果然,在他們離開木屋約一個小時后,后方隱約傳來了犬吠聲!對方動用了軍犬!
“加快速度!”‘磐石’低喝一聲。
幾人幾乎是在山林中狂奔起來。沉重的呼吸聲,腳步踩在落葉和碎石上的聲音,以及越來越近的犬吠,交織成一首催命的交響曲。
林晚寧咬著牙,肺部火辣辣地疼,雙腿如同灌鉛,但求生的本能和不愿拖累同伴的意志支撐著她拼命跟上。陸沉野時不時回頭拉她一把,他的手臂沉穩有力,是她在絕境中唯一的依靠。
前方,一片怪石嶙峋、植被稀疏的灰白色地貌出現在眼前,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硫磺氣味,這就是“迷魂凼”的邊緣。這里的樹木扭曲低矮,巖石形態詭異,給人一種莫名的不安感。
“進!”陸沉野沒有絲毫猶豫,率先沖入那片奇特的石林。
一進入“迷魂凼”,感覺立刻變得不同。光線似乎黯淡了許多,周圍寂靜得可怕,連風聲都消失了。腳下的巖石濕滑松脆,布滿了大小不一的溶洞入口,如同怪獸張開的巨口。‘磐石’手中的指南針指針開始瘋狂亂轉,徹底失靈。
“跟我走!”陸沉野憑借記憶和驚人的方向感,帶領眾人在迷宮般的石林和溶洞間穿梭。他刻意選擇難走、容易留下誤導痕跡的路線,時而涉過及膝的冰冷溪流,時而鉆入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巖縫。
身后的犬吠聲似乎被復雜的地形暫時阻礙,變得時斷時續,但并未消失。王猛和他的小隊,顯然也不是易與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