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槍口帶著死亡的寒意,直指李伯的眉心。敵人頭領那狂喜而猙獰的表情,在昏暗跳動的油燈光下顯得格外可怖。他手中緊緊攥著那枚從地上撿起的、刻滿微觀符號的透明薄片——“能量密鑰”,仿佛握住了通往無上力量的權柄。
“老東西!說!那個女人藏哪兒了?!”頭領的咆哮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柱子嚇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全靠扶著墻壁才勉強站穩,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伯渾濁的老眼在槍口下微微瞇起,臉上那惶恐茫然的表情未變,但佝僂的身軀卻似乎挺直了一分微不可察的弧度。他顫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后門方向,聲音帶著老年人特有的虛弱和驚懼:“軍……軍爺息怒……那……那后生抱著他妹子,從……從后門跑了……往……往后山去了……老漢我攔不住啊……”
他的表演堪稱天衣無縫,那驚恐的眼神,顫抖的手指,以及合情合理的說辭,瞬間將敵人的注意力引向了錯誤的方向。
頭領死死盯著李伯的眼睛,似乎想從中找出破綻,但老人眼中只有渾濁的恐懼和對槍械最本能的畏縮。他又掃了一眼被翻得一片狼藉、看似再無藏人可能的屋子,以及床上那攤新鮮的血跡,最終,貪婪和對“能量密鑰”的急切研究欲望壓過了最后一絲懷疑。
“哼!諒你也不敢撒謊!”頭領冷哼一聲,收回槍口,但眼神依舊狠厲,“要是讓老子發現你騙我,回來屠了你全村!我們走!追!”
他一揮手,帶著幾名手下如同旋風般沖出了屋子,朝著李伯指的后山方向呼嘯追去,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喝聲迅速遠去。
直到外面的聲音徹底消失,柱子才如同虛脫般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后背。
李伯臉上的惶恐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凝重。他快步走到門口,小心地探頭向外張望,確認敵人確實已經遠去,這才輕輕關上已經破損門板,插上殘余的門栓。
“柱子,沒事了,快起來。”李伯的聲音恢復了沉穩,他走到墻角,示意柱子幫忙,“快,把米缸挪開,看看那姑娘怎么樣了!”
柱子連忙爬起身,和李伯一起,費力地將沉重的米缸再次挪開,露出了地窖的入口。一股混合著泥土和草藥味的陰冷氣息撲面而來。
李伯拿起油燈,率先沿著狹窄的木梯走下地窖。柱子緊隨其后。
地窖不大,陰暗潮濕,角落里堆放著一些過冬的蔬菜和壇壇罐罐。林晚寧被平放在一塊鋪著干草的舊門板上,依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她手臂上剛剛縫合的傷口,在簡陋的條件下,依舊顯得觸目驚心。
李伯蹲下身,再次仔細檢查她的脈搏和體溫,眉頭越皺越緊。“失血太多,寒氣入體,傷口感染引發了高燒……情況很不好。”他語氣沉重,“我這里的藥,只能暫時吊住她的命,若沒有更好的消炎藥和補氣血的珍貴藥材,恐怕……”
他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林晚寧的情況,危在旦夕。
“李伯,那……那怎么辦?”柱子焦急地問道,“我去鎮上衛生所偷……不,我去買藥!”
“來不及了。”李伯搖頭,“鎮上太遠,而且現在外面都是那些人,你出去就是送死。”他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斷,“為今之計,只能用‘虎魄參’吊命了。”
“虎魄參?!”柱子倒吸一口涼氣,“李伯,那不是您祖傳的、用來救命的寶貝嗎?就……就剩最后一點根須了!”
“人命關天,顧不了那么多了。”李伯語氣堅決,他走到地窖一角,在一個極其隱蔽的暗格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用紅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木盒。打開木盒,里面是一段小指粗細、顏色暗金、狀如虎尾、散發著奇異醇厚藥香的參須。
這就是“虎魄參”,顯然是非同凡響的珍稀藥材。
李伯用干凈的小刀切下薄薄一小片,放入一個陶碗中,又加入些許他自配的藥粉,用溫水化開。然后,他小心地托起林晚寧的頭,用一把小木勺,極其耐心地、一點點地將參湯喂進她緊閉的牙關。
參湯不愧是救命奇藥,喂下去不過片刻,林晚寧蒼白如紙的臉上,竟然真的泛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血色!原本微弱到幾乎停滯的呼吸,也變得稍微有力了一些!雖然依舊昏迷,但生命體征似乎穩定了一絲。
李伯和柱子都稍稍松了口氣。
“希望能撐過去……”李伯喃喃道,將剩余的虎魄參仔細包好,重新藏回暗格。這東西,用一點少一點,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就在這時,一直昏迷的林晚寧,身體忽然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眉頭緊緊皺起,嘴唇翕動,發出極其微弱的囈語,不再是呼喚母親,而是幾個破碎而模糊的音節:
“……密鑰……共鳴……能量……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