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允啞然失笑,他就知道這個虞夢鳶的邀約不會這么簡單。
“鳶兒常跟朕講民間習俗俚語,不知道有一句話鳶兒有沒有聽過?!?/p>
“哪一句?”虞夢鳶一邊擺弄酒壺,一邊問。
“三日不打,上房揭瓦。”蕭明允笑著說。
“哼~”虞夢鳶聞言扔下酒壺,嬌嗔地瞪了皇帝蕭明允一眼,然后上前拉住皇帝的胳膊,湊到他耳邊媚聲媚氣說:“陛下要打,總也得等酒到微醺時,那臣妾自然隨陛下處置~”
女子吐氣如蘭,嬌媚中帶著不甚熟練的誘惑。妾本單純,為君墮塵,這種自毀式的奉獻感,反而更容易讓男人心跳加快。
蕭明允順勢重重捏了一把虞夢鳶的纖腰:“好啊,那朕今日就與愛妃不醉不歸?!?/p>
紫藤花樓說是樓其實只是一座較高的塔樓式建筑,因為紫藤花愛攀高,這小樓就是整個紫藤花園的支點,不能住人,但是適合休閑賞花,行宮里的這株紫藤已經是很多年的老樹了,藤蔓粗壯遒勁,帶著古樸的力量美。
紫藤的盛花期是五月,現在只有零星的秋花開著,讓整個院子顯得有些寂寥。
虞夢鳶是有一次來紫藤花樓閑逛,讓小進寶去給她捉松鼠,才偶然發現這小樓屋頂上有一塊小小的平臺,可能是為了便于花匠們修剪高處的藤蔓用的。視野很好,可以俯瞰整個行宮,還能看到遠處的蒼山。那時她就動了來這里賞月夜飲的念頭。
要攀上屋頂,需要爬過一段簡易的扶梯,木質的扶梯,一踩上去吱呀作響。汪公公和小進寶在下面看著兩人往上爬,擔心得眼珠都不敢動一下。
趕明一定要讓行宮的管事把宮里所有的犄角旮旯、能攀高懸掛的地方全都重新整修一遍!汪公公一邊擦汗,一邊暗下決心。
蕭明允登上屋頂,突然想起幼時為了躲太子太師的教訓,逃課翻墻去找皇兄玩時,好像也是這樣。出格逾矩的興奮和微微一點不好意思混雜在一起,刺激又有趣。
虞夢鳶也攀上來,回手接過小林子遞上來的食盒,霸氣地揮揮手:“都退下吧?!?/p>
然后回頭跟皇帝俏皮地打趣:“陛下,你說我是不是已經上了你暗衛的黑名單了?你可得保臣妾呀,不然臣妾可能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因為得罪暗衛而失寵的嬪妃,哈哈?!?/p>
遠處樹叢里藏著的暗衛:……嘖,找麻煩不夠,還要污人清白……
蕭明允隨意地坐在平臺結合處的屋瓦上,寵溺地看了虞夢鳶一眼:“朕的妃子哪里輪得到他們說話,倒是你,小心讓人拿你個殿前失儀的錯處,當成瘋婆子打出去?!?/p>
虞夢鳶一邊擺酒具,一邊滿不在乎地回:“臣妾才不會,只要陛下不厭棄臣妾,臣妾真實的一面只給陛下一個人看?!?/p>
屋頂上沒有燃燭火,燈籠也讓小林子拿下去了。沒有了燈光的干擾,月光反而顯得格外的亮,照得整個屋頂都好像鋪了一層銀霜。
虞夢鳶借著月色,將竹葉青倒進琉璃盞里,淺金色的酒液,散發出馥郁醇厚的酒香。
竹葉青度數不高,入口清甜,兩人月下對酌,秋風清爽,蟲鳴如歌。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虞夢鳶對著月亮舉杯,纖細的影子宛如飛天。
“陛下知道,為什么臣妾這么喜歡登高嗎?”
“為什么?”
“因為站得高了,看到的人間才是最美的。臣妾幼時總覺得,仙女之所以會思凡,并不一定是因為某個人,而是從天上看下來,人間實在太美了?!?/p>
“在低處看就不美了嗎?”蕭明允喝了一口酒,問。
“那也不絕對,只是近了看到的更多,且身陷其中,就少不了因果來往,很多美就被沖抵掉了?!?/p>
“你總是有很多奇怪道理,那按鳶兒的說法,明日朕就把鳶兒放到天壇供桌上去?!?/p>
“陛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人若想要一直在對方心中保持美麗,除了保持距離,還有一種方法?!?/p>
“哦?什么方法?”
“那就是無限接近……”虞夢鳶大眼睛忽閃著湊過來,一雙澄澈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著蕭明允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