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之內,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息都彌漫著壓抑與緊張。凌昭與蘇挽晴相對盤坐,周身靈氣與星輝、月華交織,爭分奪秒地修復著傷勢,恢復著耗損的力量。那幾枚被悄然投出的玉簡,如同石沉大海,暫時還未激起任何可見的漣漪,但兩人都清楚,風暴正在這死寂般的平靜下加速醞釀。
流云城的氣氛,在幽冥宗明目張膽的搜捕和暗地里的清洗中,變得愈發詭譎。白日里,街面看似恢復了往日的秩序,商販叫賣,行人往來,但仔細看去,每個人的眼神中都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驚惶與警惕。巡邏的守衛數量倍增,且大多眼神冷厲,身上帶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城西貧民區更是被重點關照,不時有低階幽冥宗弟子帶著城主府的衛兵,挨家挨戶地盤查,引得怨聲載道,卻又敢怒不敢言。
凌昭布下的小諸天星辰隱蹤陣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數次有搜查隊伍近乎貼著地窖入口走過,甚至能聽到他們粗魯的呵斥與翻檢雜物的聲響,但那玄妙的星辰陣法完美地扭曲了此地的氣息與存在感,使其如同真正化為了廢墟的一部分,未被察覺。
“凌昭,你的傷勢……”蘇挽晴看著凌昭依舊蒼白的臉色,擔憂地問道。她自身的太陰之力擅長滋養修復,經過一日夜的調息,已恢復了七成戰力,但凌昭強行施展星遁又接續血遁,傷及道基,恢復起來要緩慢和艱難得多。
“無礙,已穩住根基,恢復了五成星元,足夠應對。”凌昭睜開眼,眸中星芒雖不如全盛時璀璨,卻依舊沉靜深邃,“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外面的局勢。幽冥宗如此大張旗鼓,除了搜捕我們,定有其他動作。”
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枚僅有指甲蓋大小、色澤灰暗不起眼的玉符。此物名為“諦聽符”,并非攻擊或防御法器,唯一的作用便是能極其隱蔽地捕捉并傳導一定范圍內的聲音波動,是觀星閣煉器堂的小巧之作,他身上也僅此一枚。
“冒險一探,總好過在此盲目等待。”凌昭將一絲星元注入諦聽符,玉符表面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流光,隨即恢復正常。他小心翼翼地將玉符通過地窖入口的縫隙送出,使其半埋入外側的污穢泥土中,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時間緩緩流逝,通過諦聽符斷斷續續傳來的外界聲響,兩人拼湊出了外界的部分圖景:
有巡邏衛兵抱怨搜捕一無所獲,提及上面催得緊;有低階修士竊竊私語,談論著幾家小家族一夜之間莫名覆滅或投誠的消息;更有一些流言在底層悄然傳播——關于城主府可能已不穩,關于幽冥宗即將有大動作,關于那枚突然出現在黑市和某些廢墟中、記載著驚人秘聞的玉簡……
“玉簡起效了!”蘇挽晴美眸一亮,低聲道。雖然流傳的版本雜亂,甚至添油加醋,但核心信息——幽冥宗欲在流云夜宴發難,并有金丹修士潛伏——顯然已經開始在一定范圍內擴散。
凌昭卻并未放松,反而眉頭微蹙:“消息是散出去了,但效果難料。恐慌或許能制造混亂,卻也可能會讓幽冥宗提前發動,或者……讓某些潛在的盟友選擇明哲保身。”
果然,不久后,諦聽符捕捉到了新的動向。一隊氣息明顯強于普通巡邏隊的修士快速經過附近,其中一人壓低聲音道:“……長老有令,計劃不變,但需加強掌控!那幾個拿到玉簡、四處散播謠言的家伙,找到后直接處理掉!夜宴之前,絕不容許出現大規模騷亂!”
“哼,跳梁小丑,以為憑幾句謠言就能翻天?待薛長老出手,一切塵埃落定,看他們還敢聒噪!”
聲音遠去,地窖內的氣氛卻更加凝重。幽冥宗采取了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應對方式——暴力鎮壓和清除知情者。這固然顯示了其霸道與自信,但也說明,玉簡確實觸動了他們的神經,迫使他們在夜宴前投入更多力量進行“維穩”。
“看來,想依靠流言引發全城抵抗是不現實了。”凌昭收回諦聽符,眼神冷靜地分析,“幽冥宗經營日久,力量占絕對優勢,又有金丹坐鎮,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恐慌往往更容易導致屈服而非反抗。”
“那我們該如何?”蘇挽晴問道,“夜宴就在明晚,我們傷勢未愈,難道只能眼睜睜看著?”
凌昭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不,我們還有一件事可以做——確認并嘗試接觸‘青嵐宗’的人。”
“青嵐宗?”蘇挽晴一怔,想起凌昭之前提及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