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璀璨,仙樂飄飄,流云夜宴的氣氛在觥籌交錯與虛情假意的寒暄中,被推向了看似和諧的高潮。凌昭與蘇挽晴偽裝的“林風”、“林月”靜坐于角落案幾之后,低眉順目,仿佛仍沉浸在家族遭難的悲慟之中,與周圍的喧鬧格格不入。然而,他們緊繃的神經(jīng)與袖中緊握的留影石,卻昭示著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
凌昭的神識如同無形的蛛網(wǎng),謹慎而細致地覆蓋著全場。他清晰地感知到,那幾名幽冥宗修士看似在隨意交談,目光卻不時掃向主位上的流云城主,以及城主身后那幾名氣息沉凝、顯然是心腹的護衛(wèi)。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張力,仿佛暴風雨前低垂的烏云,壓抑得令人窒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流云城主,一位身著紫金龍紋袍、面容威儀的中年修士,緩緩起身,舉起手中的琉璃玉杯,聲音洪亮,傳遍全場:“諸位道友,今日齊聚我流云城,共襄盛會,本座深感榮幸。愿我流云城與諸位仙途同進,福澤綿長!”
“敬城主!”臺下賓客紛紛舉杯應和,聲浪震天。
就在這看似賓主盡歡的時刻,異變陡生!
那名幽冥宗的錦袍中年,突然放下酒杯,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冷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喧嘩:“福澤綿長?呵呵,只怕是末日將至了吧,城主大人?”
剎那間,全場死寂!
所有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錦袍中年身上,樂師的指尖僵在琴弦上,舞姬的裙擺停滯在半空。流云城主舉杯的手頓在原地,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寒光爆射:“閣下何人?在此胡言亂語,意欲何為?!”
“我乃幽冥宗執(zhí)事,厲血。”錦袍中年緩緩起身,周身陰冷的鬼氣不再掩飾,如同潮水般擴散開來,筑基后期的威壓讓靠近他的一些低階修士臉色發(fā)白,“并非胡言。只是覺得,流云城在你治理下,日漸衰微,各方勢力盤踞,烏煙瘴氣,實在有負此城靈秀之地。我幽冥宗,有意接手,替城主……好好整頓一番!”
赤裸裸的奪權(quán)宣言!如同驚雷炸響在每一個賓客耳邊!
“放肆!”
“幽冥宗?你們好大的膽子!”
城主身旁的幾名心腹護衛(wèi)勃然大怒,靈壓爆發(fā),兵刃出鞘的鏗鏘之聲不絕于耳。場中不少與城主府交好或中立的勢力代表也紛紛色變,起身怒斥。
然而,也有部分人,或眼神閃爍,或低頭不語,顯然早已被幽冥宗滲透或威逼利誘。
“整頓?就憑你們幾個?”流云城主怒極反笑,周身紫氣升騰,屬于筑基大圓滿的強悍氣息席卷而出,與厲血的鬼氣分庭抗禮,“當我流云城無人嗎?給我拿下!”
一聲令下,早已戒備的城主府護衛(wèi)如同猛虎出閘,撲向厲血等人。場中頓時大亂,驚呼聲、怒喝聲、兵刃碰撞聲此起彼伏。
凌昭與蘇挽晴在混亂爆發(fā)的瞬間,便已悄然退至一根巨大的盤龍玉柱之后。凌昭袖中的留影石正散發(fā)著微光,忠實地記錄著這撕破臉皮的一幕。這就是鐵證!幽冥宗公然挑釁,意圖奪權(quán)!
“還不夠!”凌昭眼神銳利,緊盯著戰(zhàn)局。僅僅是這樣,還不足以讓青嵐宗的金丹長老有充分理由直接介入。城主府目前展現(xiàn)的力量,似乎還能壓制住場內(nèi)的幽冥宗修士。
果然,厲血與那佝僂老者雖然被多名護衛(wèi)圍攻,卻并未露出敗象,反而憑借詭異的幽冥法術,與護衛(wèi)們纏斗在一起。厲血一邊抵擋攻擊,一邊狂笑道:“城主,你以為我們就這點人手嗎?未免太小看我幽冥宗了!”
他話音未落,異變再起!
宴會廣場四周,那些原本侍立在各處的、看似普通的仆從、樂師甚至是一些賓客帶來的隨從中,突然有數(shù)十人暴起發(fā)難!他們撕去偽裝,露出幽冥宗特有的黑色服飾,修為最低也是煉氣后期,更有數(shù)名筑基初中期修士混雜其中!
這些潛伏的暗樁同時出手,目標明確——破壞廣場周圍的防御陣基,攻擊那些忠于城主府的勢力代表!
內(nèi)外夾擊,形勢瞬間逆轉(zhuǎn)!城主府護衛(wèi)頓時陷入苦戰(zhàn),慘叫聲不絕于耳。整個宴會廣場徹底化作修羅戰(zhàn)場,靈光爆閃,血花飛濺!
“就是現(xiàn)在!”凌昭對蘇挽晴低喝一聲。混亂,正是他們行動的最佳掩護!
蘇挽晴會意,身形如同鬼魅般掠出,月華之力凝聚于指尖,無聲無息地襲向一名正在破壞陣基的幽冥宗筑基初期修士。而凌昭則目光鎖定了那名佝僂老者,此人是場內(nèi)除厲血外最強的幽冥宗修士,若能記錄下他施展核心幽冥法術的畫面,證據(jù)將更為確鑿!
他腳踏星移步,在混亂的戰(zhàn)場中穿梭,避開一道道肆虐的法術余波,迅速靠近佝僂老者的戰(zhàn)圈。留影石對準了那老者干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