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微弱的環境光,映出坑壁嶙峋的巖石。幾秒后,一只沾滿泥土的手伸入鏡頭,顫抖著摸索。是闥大偉。他沒死,但左腿被壓在車架下,鮮血汩汩涌出,染紅了碎石。
他咬牙,用盡全身力氣拖出身體,爬向手機。手指顫抖著按下對焦鍵,畫面清晰起來。他對著鏡頭,聲音嘶啞:“兄弟們……我……我掉坑里了……快……報警……”
彈幕瞬間爆炸:
“天啊!大偉!”
“坐標!快發坐標!”
“救援隊在哪?!”
“堅持住!別睡!”
可沒人能救他。
這地方,連信號都是靠衛星中繼勉強維持,最近的村莊在三十公里外。等救援趕到,他早已失血而亡。
他靠在巖壁上,呼吸急促,視線開始模糊。血從腿上不斷涌出,溫熱,粘稠,帶著生命流逝的節奏。他忽然笑了,笑聲虛弱而凄涼:“我……是不是……不該繞那條路?”
他想起那只狐貍。
想起它哀求的眼神。
想起自己坐在路邊,喝著涼水,等一場根本不存在的災難。
“如果……我當時救了它……”他喃喃,“會不會……不一樣?”
意識逐漸渙散。
直播畫面中,他的臉越來越白,瞳孔開始放大。彈幕瘋狂刷屏,卻無人回應。
就在他即將閉眼的剎那——
一點紅影,緩緩走入鏡頭。
是那只火紅的狐貍。
它站在坑沿,低頭望著他,毛發在夜風中輕揚,左后腿的傷已愈合,步態穩健。它靜靜看了片刻,然后縱身一躍,輕盈落地,走到他面前。
闥大偉瞳孔驟縮,想說話,卻發不出聲。
狐貍蹲下,與他對視。
然后,嘴角緩緩上揚——笑了。
那不是動物的表情。
那是人的笑,帶著千年積怨,帶著悲憫,帶著一種近乎神性的審判。
它開口,聲音沙啞如古井回音,卻字字清晰,傳入直播:
“人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