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延確實下了伐樹的旨意。
沈星河攔著不準砍,的確是犯了忤逆之罪。
面對趙延的質問,她便只梗著腦袋不言語。
趙延等了半晌,不見沈星河回應,于是重重一哼,發落道:“朕罰你一個月俸祿?!?/p>
罰俸祿倒是沒什么,她也不差銀子,只是當眾說出要罰她,沈星河便大不痛快。
她抬起頭來看向趙延,一張小臉上全是不甘和憤懣,一口氣道:“陛下為了王氏女,便要來砍臣妾的桂樹,又縱著王氏女來挑釁甚至毆打臣妾,臣妾受了這么多委屈,陛下還要罰我?”
“別人毆打你?”趙延險些給氣笑了,隨即指了指一旁狼狽不堪的王秀娥:“你且瞧瞧,你把人家禍害成什么樣了?”
王秀娥一聽這話,立馬又委委屈屈地哭了起來,她衣衫不整,頭發蓬亂,臉上的淚水和著血水,看著慘不忍睹,哪里還有半點士族貴女的風范。
“陛下,您要為妾身做主啊?!彼钢蛐呛樱瑧崙嵉溃骸傲煎鷮δ蟛痪?,又將妾身打成這樣,您怎么能只罰她幾兩銀子就了事了呢?”
趙延聞聲朝她看了過來,薄唇微啟:“那依你看,該如何處理?”
王秀娥立馬來了精神,連跪著的脊背都跟著挺直了兩分,忙道:“依妾身之見,該將良妃當眾施以杖刑,再褫奪封號,打入”
她這邊絮絮地說著,眼角的余光瞥見帝王朝她投過的眼神兒,嚇得身子不由得一晃,將正在興頭上的話生生地給憋了回去。
那是怎樣的一種眼神兒呢。
陰冷的、狠戾的,像是豺狼猛獸一般,似乎能吸人血肉。王秀娥只瞄了一眼,嚇得心跳都漏了半拍似的。
“陛,陛下”王秀娥戰戰兢兢地從嗓子眼喚了句。
趙延淡聲問道:“怎么不繼續說了?”
帝王的聲音看似平淡無瀾,卻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威壓,王秀娥只覺得渾身汗毛倒豎,心里登時生出一種即將大禍臨頭的預感。
她臉色煞白,咽了下口水,結結巴巴地回道:“臣妾一時沖動,還請陛下恕罪。”
良久不見帝王再開口,王秀娥跪在那里,只覺得渾身發冷,只好硬著頭皮再次說道:“還請陛下恕罪?!?/p>
趙延淡聲問了句:“說說吧,你罪在何處?”
看出帝王這是怪罪上了她,王秀娥立馬伏跪下去,哭著哀求道:“妾身再不敢造次了,求陛下念在妾身剛剛入宮不懂事的份上,饒過這一次。”
趙延立在那里,聽著王秀娥的哭求,卻是紋絲不動。
李德全見狀,悄悄在身邊低聲提醒道:“陛下,王氏女才剛入宮,不好過于苛責。”
趙延依舊沒什么反應。
院子里烏壓壓地跪了一地,帝王立在那里,身姿端肅,神色清冷,誰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思所想。
漪瀾殿陷入一派寂靜中。
大家被帝王強大的氣勢震懾得簡直連呼吸都覺得太重。
僵持了良久,直到外頭的內侍邁步過來回稟,才打破了這難捱的僵局:“陛下,靖安郡主求見?!?/p>
靖安郡主,即王秀珠,被趙延要選作皇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