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到正院時,柳婉柔剛喝完第三盞玫瑰露。
青瓷盞砸在地上的脆響驚飛了檐下的麻雀,她捏著帕子的指尖泛白:“她要出府?“
“回側妃,王爺應了?!靶母箣邒吖常斑€派了墨七大人跟著?!?/p>
“墨七?“柳婉柔的指甲掐進掌心,“那傻子還真信了她的鬼話!“她突然笑起來,眼底像淬了冰,“北山的狼可不長眼,毒蛇專咬細皮嫩肉的。
她要是采藥時摔下懸崖。。。。。。“她招手讓嬤嬤湊近,“去,把她的藥囊調包,塞包迷魂散進去。
等她喝了水犯迷糊,就算墨七在,也救不了她?!?/p>
出府那日的陽光亮得刺眼。
云知夏換了身青布短打,藥簍里裝著春桃塞的桂花糕——那是原主生前最愛的點心。
春桃紅著眼眶幫她系緊綁腿,突然塞給她個小布包:“姑娘,這是我攢的碎銀,您路上買水喝。。。。。?!?/p>
“傻丫頭。“云知夏揉了揉她的發(fā)頂,“我三日后就回?!八D身時,瞥見柳婉柔的丫鬟小菊抱著個藥囊從偏院閃過,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墨七的玄色披風掃過青石板,他站在府門口,劍眉擰成疙瘩:“走。“
北山的山風卷著松濤撲面而來時,云知夏在山腳下停住腳步。
她從藥簍最底層摸出個棉布縫的小袋子,里面鼓鼓囊囊塞著炭粉:“戴上這個?!八龑⒋訏伣o墨七,“北山有瘴氣,吸多了會頭暈?!?/p>
墨七捏著袋子發(fā)愣——這東西他在北境見過,是軍醫(yī)用來防毒氣的,可那是秘傳的手藝,眼前這女子怎會?
他抬頭時,云知夏已經(jīng)往山上走了,藥簍撞著腰肢,發(fā)出細碎的響動。
山霧漫上來時,她回頭望了眼隱在霧中的靖王府,輕聲道:“我要的從來不是雪頂紅。“風卷著她的話散在林子里,“是這扇門一開,往后所有困著我的,都鎖不住了?!?/p>
第三日的晨光刺破山霧時,云知夏攀著崖壁的野藤,在背陰處的巖縫里看見了一抹猩紅。
她解下腰間的布帕裹住手,指尖即將觸到那株雪頂紅時,巖下突然傳來狼嚎——悠長,又帶著點興奮的顫音。
巖下狼嚎未落,云知夏的指尖在離雪頂紅三寸處頓住。
她垂眸盯著那抹猩紅的花瓣,聽著狼嚎里若有若無的尾音——不是獨行狼的嗚咽,是群狼圍獵前的試探。
“墨七?!八獠寂恋氖譀]停,聲音卻沉得像山澗里的寒石,“往左二十步,有塊半人高的青巖,你站上去?!?/p>
“王妃?“墨七的手按上腰間短刀,玄色披風被山風掀起一角。
他方才還在驚嘆這女子挖藥的手法——指甲剪得極短,用竹片挑開腐葉,連須根都不碰斷半寸,此刻卻突然要他換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