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我就是王府的規矩
五日后卯時,晨霧未散,禁足院的青瓦上還凝著白霜。
云知夏正蹲在藥圃里給新栽的曼陀羅苗培土,小啞突然跌跌撞撞跑進來,發頂的紅繩都散了:“王妃!側妃撞柱了!血、血濺了半面墻!她說要見老太君,說要供出什么‘霜髓計劃’……”
云知夏的指尖還沾著濕潤的泥土,聞言動作一頓。
她抹了把手上的土,目光掃過藥圃邊那株老梅樹——前晚她親手埋了那只試毒的死螞蟻,此刻樹根下的土被翻得松松的,像是有誰在夜里扒過。
“備轎。”她將帕子遞給小啞擦臉,“去正院。”
正院暖閣里,老太君的鎏金手爐砸在地上,“哐當”一聲震得博古架上的青瓷瓶嗡嗡作響。
柳婉柔半張臉腫得像發面饅頭,額角纏著帶血的紗巾,正跪在青磚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老祖宗明鑒!我娘臨終前塞給我半塊密信,說戶部尚書和三位閣老都牽扯進‘霜髓計劃’!只要您放我出府,我立刻把信交出來!”
云知夏掀簾進來時,正看見柳婉柔扯著老太君的褲腳,金步搖上的珍珠蹭得老夫人繡鞋上的金線都亂了。
老太君渾濁的眼睛里燃著火,看見云知夏后突然松了松眉:“夏丫頭,你且說說,這‘霜髓計劃’是個什么?”
“回老太君,‘霜髓’是西域毒草,浸人骨血可致瘋癲。”云知夏垂眸理了理袖口,“前月牢里那三個咬舌自盡的死囚,尸檢時我在他們脊椎里發現了霜髓殘渣。”她抬眼看向柳婉柔,“側妃說密信在您這兒,不知是紙信還是口信?”
柳婉柔突然噎住,手指絞著帕子直發抖:“自然是紙信!我娘……我娘去年冬月才沒的,信就藏在我屋里檀木匣的夾層——”
“側妃記錯了。”云知夏從袖中取出個烏木匣,“令堂是前年臘月歿的,我讓人查過將軍府的喪儀記錄。”她打開匣子,里面整整齊齊疊著十二張黃紙,“這是令堂臨終前一月的藥方,每日必服的安神湯里,摻了半錢‘忘憂散’。”
柳婉柔的臉“唰”地白了:“你、你怎么會有——”
“令堂的陪嫁醫婆如今在我醫館當雜役。”云知夏的聲音像浸了冰水,“她說令堂最后三月根本不認人,連您的名字都叫不全,如何塞給您密信?”
柳婉柔突然撲向云知夏,指甲幾乎要戳到她臉上:“你妖言惑眾!我有證據!你敢讓我喝你那什么‘誠言散’?”
云知夏后退半步,崔婉兒立刻上前擋住。
她示意小荷端來茶盞,溫水里浮著幾縷淡黃藥末:“這是用白茯苓、石菖蒲、遠志熬的,確實叫‘誠言散’。”她將茶盞推到柳婉柔面前,“若你說的是實話,喝了只會覺得舌頭發甜。”
柳婉柔盯著茶盞,喉結動了動,突然抄起茶盞砸在地上。
瓷片飛濺,溫水濺濕了云知夏的繡鞋:“妖術!我才不喝你這邪門東西!”
“那我問你。”云知夏彎腰拾起一片瓷片,在掌心碾成粉,“戶部近三年批的紫藤香,共十二斤。”她屈指敲了敲桌案上的賬冊,“八斤進了將軍府的脂粉坊,三斤去了尚書府的香鋪,剩下一斤……”她頓了頓,“埋在令堂墳前的香灰里。”
柳婉柔的嘴唇開始發青:“你、你怎么知道——”
“我讓人挖開了令堂的墳。”云知夏的語氣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香灰里混著半塊燒剩的信箋,上面有將軍府的暗紋。”她招了招手,崔婉兒捧著個銅盆進來,“這是你近日寫的家書,我讓人用松煙墨泡了三天。”
她取過一張信紙,在銅盆上一熏,紙背漸漸浮出一行小字:“若不成,便咬死戶部。”
“你不是要揭發,是被人當槍使。”云知夏將信紙拍在柳婉柔面前,“將軍府怕我查藥庫查到他們頭上,所以拿你當棄子。”
第64章我就是王府的規矩
柳婉柔突然笑了,笑聲像破風箱:“你厲害!你什么都知道!可你敢殺我嗎?我是將軍府的嫡女——”
“老身敢。”老太君突然開口,聲音像敲在青石板上,“靖王府的規矩,從來不是外姓說的算。”她拍了拍云知夏的手背,“把她押回禁足院,終身不許出那院子。”
兩個粗使婆子上來架人,柳婉柔突然撲向云知夏,指甲在她手腕上劃出三道血痕:“你建規矩?你建的規矩能護你一輩子嗎!”她被拖出門時,頭發散了滿臉,“等你失勢那天,我要看著你被人踩進泥里——”
“關門。”云知夏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血痕,小荷忙掏帕子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