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凄慘的故事被店員娓娓道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語氣里既有遺憾,也有許多無奈。
“她身上那件婚紗,是你們給的?”程禾霞站在試裝臺上,自然一眼就看到了白臉新娘身上的秀禾服與店里擺放的有些相似。
“嗯,客人您別擔心,那都是損壞了一些的,反正也賣不出價錢,我們老板索性就送了幾件出去。”店員先是解釋了一番,又感慨地說道:“她也只是個可憐人而已。”
裴淑關心地看程為止幾眼,見她沒有大礙才沒有追究其他。
“好,就這件吧。”程禾霞對著鏡子看了幾眼,定了這件婚紗店,之后便是去挑選新郎和伴娘服這些。
之前被趕走的白臉新娘卻沒有著急離開,而是躲在玻璃門后,就遠遠地盯著程禾霞。那雙眼睛里流露出太多的情緒,讓人有些不忍心驅趕她。
算了,仍由她去吧。
大家都這樣想。好在白臉新娘也沒有什么其他過激舉動,就靜靜地流淌著眼淚,身上的婚紗就像是禁錮著她的靈魂,直到遇到下一個新娘,才總算是恢復了一絲精神。
“對不起,我不吉利!”驟然出現的嘶吼聲,卻清晰地展現著白臉新娘曾經遭受的欺辱,她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了一陣。旁邊有店員好心想要去扶上一把,她卻搖晃腦袋,避免與人身體接觸,并繼續叫嚷:“我不吉利啊!不吉利!”
裴淑看得于心不忍,程為止也眉頭緊皺,鼻尖發酸。
離開婚紗店后,所有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霞姐。”程為止緊緊摟著身旁的人,很難想象對方若是結婚后,再也無法相見的場景。
程禾霞的眼中也裝著淚水,不過卻很堅強地說道:“為為,以后多個和霞姐一樣能照顧你的人,不好嗎?”
“……”程為止說不上來的難過。
她一直悶著頭不開腔,直到回到逸意廠,縮到了小小的床被里,才終于忍不住壓抑地哭出聲。對于年僅十來歲的她而言,一下子接觸到太多成年人的事情,實在是太殘酷了些。
悲傷持續許久,程為止的心情低落得連學習都沒有多大的動力。
與她相反,程老三一家很是激動與熱鬧,不少相識的人遇到了都得說上句“恭喜”,就連一向不愛搭理這些事的程萬利,也難得包了個厚實的大紅包。那紅包捏在手里,沉甸甸的,仿佛裝的不只是錢,還有他如今在家族里漸漸挺直的腰桿和分量。
“程老板啊,今個兒可有空來聊樁生意?”收到信息的時候,程萬利正忙著處理電腦里的單據。自從上次與陳國豪一別,已有數天沒有見面了。
說好的生意一鴿再鴿,若不是他從幺爸那攔截了幾個海外的訂單,支撐起包裝部的生意,怕是現在早就關門歇著了。
“去,怎么不去!”
當錦雨眉表示要“三思”的時候,程萬利卻咬咬牙,給出了自己的分析:“好歹他也是在新塘牛仔城開了幾家檔口,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總能混得一些好處呢!”
再不濟,也能趁此機會結交一兩個客戶。
程萬利低頭瞧了眼身上沾了點灰塵的t恤,拒絕了未婚妻要求更換的話語,而是自信滿滿地說道:“當老板的,穿什么都是老板!”
回想起當初被狠狠嘲笑過的西裝,他現在恨不得直接沖到陳國豪面前,拎著對方的衣領告訴他,“我程萬利開了包裝部,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啥都不是的窮人了……”
程萬利再次來到牛仔城,不像第一次那么緊張。
他緩緩踏上臺階,好似進行一場價值不菲的交易前,仔細地整理了下衣著與發絲。
“坐。”一聲吩咐過后,時間仿佛被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