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日頭偏西,溫度正好。村口那棵老榕樹下,自發(fā)形成的小集市漸漸熱鬧起來。
幾個附近的漁民擺著小攤,售賣著清早趕海的收獲,大多是些常見的貝類、小雜魚,偶爾有點像樣的螃蟹或海螺,便能引來一番問價。
收鮮的老陳開著他那輛冒著黑煙的三輪摩托車準時出現(xiàn),他是鎮(zhèn)上水產(chǎn)店的采購,每天這個點都會來村里轉(zhuǎn)一圈,收些零散海貨。
林凡提著他那沉甸甸的網(wǎng)兜,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他以前很少來賣貨,因為通常沒什么可賣的,偶爾來一次,也多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換幾個饅頭錢,難免又招來些異樣目光。
但今天不同,網(wǎng)兜里的貨色實實在在:肥美的梭子蟹張牙舞爪,個大飽滿的牡蠣沉甸甸的,還有幾條活蹦亂跳的個頭不小的魚和一些品相很好的蛤蜊。
他剛一現(xiàn)身,就像一塊磁石一樣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不僅是老陳,就連旁邊幾個擺攤的村民也都被他吸引,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喲,這不是林凡嗎?”一個賣海帶的大嬸率先打破沉默,驚訝地喊道,“今天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啦?你居然弄到這么多好貨!”她的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語氣。
林凡還沒來得及回答,老陳已經(jīng)像聞到了腥味的貓一樣,迅速湊了過來。他職業(yè)性地伸出手,熟練地扒拉著網(wǎng)兜,仔細查看里面的海鮮。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寶貝似的,興奮地叫道:“哇塞,可以啊小子!你看看這牡蠣,多肥啊!還有這螃蟹,一個個都精神抖擻的!你是從哪兒搞來的這些好東西啊?是礁石區(qū)那邊嗎?”
林凡見狀,不慌不忙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笑容,回答道:“嗯,是啊。
我今天起得比較早,正好趕上退大潮,就去礁石區(qū)那邊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讓我摸到了這么多好貨。”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走了運的興奮,但又不過分張揚,讓人感覺十分真實。
老陳是生意人,不管貨怎么來的,只看品質(zhì)。他熟練地翻檢著,嘴里報著價:“牡蠣按個,這個頭……三毛一個。梭子蟹按斤,三十五。這條黑毛魚(他指著一條款魚)不錯,算你十五一斤。蛤蜊統(tǒng)貨五塊一斤……”
價格公道,甚至因為林凡的貨新鮮品相好,比給其他人的還略高一點。
林凡心里快速算了一下,這一兜子,能賣小一百塊!對他而言,這簡直是一筆“巨款”了!
“成,陳叔,就按您說的。”林凡爽快答應。
老陳一邊過秤,一邊嘖嘖稱奇:“沒想到啊林凡,你小子以前看著吊兒郎當,這認貨的眼光不錯啊,撬的牡蠣都沒怎么傷著肉,蟹也都是肥的,沒拿瘦糊充數(shù)。有點你爹當年的樣子了。”
最后那句話,像一根小針,輕輕刺了林凡一下,不疼,卻帶著酸澀。他爹以前是村里出了名的好手,眼毒手穩(wěn)。
旁邊那個海帶大嬸也附和著說道:“可不是嘛,浪子回頭金不換啊!能安下心來踏實干活就很好啦!總比整天游手好閑、無所事事要強得多呢。”
其他村民們聽到這話,也都紛紛轉(zhuǎn)過頭來,用略帶贊許的目光看向林凡。盡管這些肯定的話語都很簡單,但對于這兩年來一直飽受冷言冷語的林凡來說,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感受。
林凡低著頭,默默地幫忙裝著袋子,并沒有多說什么。他只是含含糊糊地應了一句:“嗯,混口飯吃罷了……”
很快,交易就完成了,林凡順利地拿到了八十幾塊錢(當然,他也給自己留了一些,畢竟這可是他辛苦勞作的成果呢)。他小心翼翼地把錢揣進兜里,感覺口袋里的分量沉甸甸的,而他的心里也因為這一點點的收獲而變得踏實了不少。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小集市上轉(zhuǎn)了轉(zhuǎn)。先是去小賣部買了十斤米、一壺油、一小袋鹽和一瓶最便宜的醬油,花了三十多。